第131章 七俠五義(二)(1 / 2)

夏安然這個身體不笑的時候, 眉目間的冷意就透了出來。

他自己本身也在三國浸淫官場,身居高位,他到底是大漢王朝的大司農,掌一國命脈,平日裡頭雖性格稍軟,卻也不伐殺伐果斷。

尤其在後期,他已無人可依靠, 反而成了旁人依靠之時。

此時,他通身的貴氣非常能夠唬人。

店小二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想招攬一個客人,卻引來如此危險人物, 雖這位小哥沒帶武器,但是他卻莫名有些犯怵,再聯想到江湖說書先生講的可怕的江湖人士,他不由自主往後小退了一步。

他這一動, 就見那青年公子原本有些飄散的眼神猛然聚在他身上,那目光亮的讓小二心裡頭一抖, 但是很快就散開了。

小公子靜靜看了他片刻,看到店小二背後的汗毛都炸了開來,才歎了一口氣,道“不必了……在下的盤纏,丟了。”

合……合著就因為這個呀?

店小二看著這公子慢慢向前走著的背影, 竟從中看出了十萬分的依依不舍和可憐來。

再看看這小哥行進的方向, 明顯是當鋪那兒, 他心下登時一軟, “小,小哥。”他聲音輕輕的,既想著讓那小哥聽見,又似是希望少一事,但是夏安然到底還是聽見了。

他回過頭去,就見那小二對著他招了招手,“小郎君若是腹中饑餓,不妨來用些便飯。”

見夏安然杏仁眼微微瞠大,小二眸光也閃了閃,他又招了招手“無妨的,烤雞雖是用來賣的,但是小的這兒也有些便餐,若要說豐盛談不上,勉強也很能果腹。”

他原本以為這小郎君會順勢過來,卻不想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之後,對著他笑道“不必了,多謝小哥了,在下方才已稍稍墊饑,其實並非饑餓,隻是有些饞了。”

他極為耿直得將自己是嘴饞的事實說了出來,見這熱心小二還要挽留,便衝他微微一揖,“等在下得了錢財,定來試一試小哥家的雞。”

說罷,他不再聽這位小二的挽留,直直向前走去,很快就泯滅於川流人群中,獨留店小二目瞪口呆得看著他的背影,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邊招呼著來往行人試試他們家的烤雞,步子卻往堂內走去。

夏安然是真的拿出了很大的意誌力拒絕了那一份邀請,這多虧了他剛剛有了魚丸湯墊底。

拒絕的理由正如他所說的,他並不是真的餓到了差這一份飯食的程度,這個小二也不過是給店家打工的,賣烤雞能有什麼剩下的呢,想來是他自己的工作餐吧,這樣的好心人的善心應當被留下來用到更適合的人身上,既然他現在沒有到達山窮水儘的程度,還是要去努力一下。

夏安然剛剛已經打聽了消息,如今正是天聖年間,夏安然對宋朝的年號當真不熟悉,他雖是聽了一耳朵,但也隻是記住了數字,沒能探聽出更多的消息,而且這兒是江南,遠離東京開封府,消息自然也不太流通。

何況平民百姓也不會去關心如今哪個大官掌政,他們能記住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官人們就不錯啦。

……雖然此處的縣令名字夏安然也不認識。

但是好歹他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如今是春末夏初。

沒錯,他打聽出來的就是季節,這還是從夏安然探聽做魚丸的魚是什麼魚上頭判斷出來的。沒辦法,勞動人民衣裳不多,春秋季的衣服和現代一樣,是互穿的,這兩個季節氣溫植被又差不多,他實在沒辦法判斷如今的季節。

是春季還好,若是秋季,他還得思考要怎麼賺到冬衣的錢。

夏安然一路慢悠悠得走,當鋪的位置非常顯眼,他淡淡掃了一眼記住了位置,就走了過去。

直到他將一條街,從頭走到了尾,才慢悠悠的回了頭。

當鋪的小哥剛才就見到了夏安然,畢竟這位公子穿著富貴模樣,長得又好,一眼就看得出是誰家金貴出生的小公子,見到這位小爺走了進來,他也不意外,因為當鋪本身就有售賣貨物的職能,不少窮苦人家會將自己的傳家寶抵押到當鋪,自然這裡也是一個淘寶的好地方。

將死當的貨物轉售出去,也是當鋪的一項營生。

這位當鋪小哥一見到夏安然走了進來,立刻燃起了鬥誌,他熱情招呼他,“官人,想要看些什麼?咱麼這兒最近新收了些好東西……”然後他就見這年輕小郎君瞟了一眼過來,神態頗有些複雜。

敏感的當鋪小二非常敏銳得注意到這郎君的目光若有若無得在自己身上繞了幾圈後,落在了他的背後,他腦子飛快一轉,便知道這郎君在看甚了,他的表情立刻熱情上了幾分“官人看的可是漢刀?”

是的,夏安然的目光落點正是一把漢刀。

一把環首刀。

刀身長約一米二,這當是一把砍馬刀。

夏安然在東漢末年曾經做過這類刀。

當時曹營所鑄造的第一把刀,就是這類砍馬刀。

後來那把刀成了典韋的佩刀,但是這類刀在使用上如果靠手腕揮舞,對其的負擔太大,雖然典韋個人的勇武,可以將這一把長刀當做尋常刀來使用,但是最後他這樣虐待自己的手腕的行為被製止。

最後長刀的作用多半是——在己方衝鋒時候,或是敵方衝鋒時候,橫刀而立,以馬匹的衝擊速度與長劍的鋒銳,直接撕開對方的衝鋒線。

所以這把刀被大漢的兵士們親昵得稱為——砍馬刀。

不是砍馬腿,而是砍馬脖子。

但是這樣的戰陣很少被擺出,因為此舉對兵士的手臂是大考驗,而且同時,要保持橫刀而立的姿態,本身會導致兵士胸前防禦大開,若非是重騎兵,或者重步兵,在自身裝甲的防禦可以挺住第一道衝鋒,否則基本拚的也就是己方和敵方誰的人數更多。

據夏安然所知,到了後期,這在各地打上來的兵器申請中,這一刀種逐漸降低,一方麵是後來漢室的遠程覆蓋武器逐步到位,另一方麵也是隨著軍事實力的增強,不再需要這樣充滿震懾性但是也犧牲巨大的戰陣。

因而這類刀在後期產量越來越少,所以夏安然見到了長環首刀才有些吃驚,見小二誤會,他也不解釋,二人就這把刀的“傳奇”故事聊了開來,從這小二口中,他知道的是這把刀鑄於西漢年間,傳聞是一邊軍的後裔所來當的。

這位邊軍據傳是驃騎將軍帳下,後回了漢庭,被封了個小官,後世家裡人也多勇武出身,因祖先曾北擊匈奴,也很得尊重。

然而到了這一代,家裡頭的人接連生病,為了救人,繼承人才將這把漢刀當了,雖最後換來了銀子,但是還是沒能救回人。

小二長歎一口氣,道“咱們掌櫃見那人一家家風正,那郎君本身也是咱們鬆江的一個好漢子,便多給了他些銀兩,本來這刀不是死當的,最後那漢子為了葬了家裡頭人,隻得改為了死當。”

“隻那漢子用一兩銀子的差價求了咱們一件事。”見夏安然配合得露出了好奇之色,這店小二道“俗話說,寶刀配英雄,那漢子的要求便是咱這刀不可售於賊人,定要給英武不凡的良人。”

夏安然噗嗤一聲笑了,他心知這事肯定確實有,但是定然沒有這小二說得那麼玄乎,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小二推銷能力實在強悍,連他這個本誌不在此的人都要被說動啦!

他搖搖頭“我不會武。”

小二噎了一下,但是他很快轉了回來“這位官人,英武不凡說得可不定是會武之人啊。”

他以指代劍,比了一個劍花“小的念書不多,卻也知刀劍除了這實物,還有心劍一說。”

“手中有刀劍,可護一二人。”

“心中有刀劍,可護一方水土。”

“官人一看就是心有刀劍之人。小的隔得遠遠的,都能聽到那金戈之聲啦。”

夏安然睫羽微顫,他抬眼細細看向了這店小二,後者麵上笑得獻媚,眼眸卻是明星閃閃。

為官若此多年,夏安然自然也有了一身的識人之道,他雖不知這小二究竟是何人,但是單憑他能說出這番話,夏安然便打算改一下心中念頭。

他靠近了兩步“小郎君,在下並非為了采買而來。”

“吾此行,為典當。”

這小二看著愣了愣,麵上笑容稍稍收了些,但是還是極為客氣得問道“官人定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了吧?放心,在下這店在鬆江府開了有幾十年,代代傳承,風評極佳,您儘管來當,定是能給您一個公正價格的。”

“不知您要當的是……”他的目光自夏安然身上不帶侵略性得逡巡而過,落在了他腰間玉佩上,他眼神不動,平靜得落在夏安然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以及商人特有的奸猾。

夏安然微微一笑,“我要當的……是製冰之法。”

沒錯,夏安然很不要臉得拿出了硝石製冰法。

其實這個方法在唐末就有了,並且在宋代被發揚光大,但是信息的傳播畢竟受到地域的限製,他剛剛來來回回逛了一遍街就是在打聽這一代有沒有製冰的方法,如果不行的話他還有彆的很多可以用來坑蒙拐騙的(劃掉)知識,實在不行……他,他應該還能賣字。

他在三國那麼久,身邊全是書法大師,自然也受到了熏陶。

……應該還能賣吧,他跟著鐘繇學過幾個字來著,學的還挺像的……咳。

這當鋪的小二,麵色不改,他麵上收起了淡淡的笑容,帶著些許疑惑和遲疑,“莫不是,公子有了更好的儲冰之法……”

夏安然笑著搖頭,“既然說了製,自然同儲不同。”

小二眉頭緊皺,麵上帶著點猶豫“郎君,非是在下不肯接當,隻是郎君所當之物太過離奇,在下不能定奪。”

夏安然不以為意,他對他擺了擺手說,“無妨的,你若不能決定,那我便換一家當鋪就是。”說罷,他就轉身要走,都不帶半分猶豫的。

見他當真說走就走,毫不留念,不是為了做做樣子,這小二雙眉挑的老高,見人當真已經走出了店鋪,店小二才相信,這位郎君當真是就這樣直接放棄了,而不是為了吊他胃口。

他不由有些著急,若當真這人有了製冰之法,到了夏日,便可有一大利益。

但凡開當鋪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產業鏈,當鋪隻是他們生意的一部分而已,大宋的官僚係統主以“高薪養廉”為主,但是即使如此,尋常官吏在夏天也買不到冰塊,如果這官人所說當真,單單能夠在夏天製出冰塊,並且如果在他們的食肆之中可以售賣冰飲……旁的不說,麵子就掙足了。XXXXX

但是他的確是,舍不得放過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馬上就要到夏天了,鬆江所在江南地區,又在鬆江入海口,雖在海邊,但是到了夏日又悶又熱。

此處自然是有冰窖,然而鬆江此處到了冬日,天氣卻暖,又甚少結冰,冰窖藏冰數量不大,到了夏天,冰塊就賣得極貴,如果當真如這小官人所說,真有那製冰之法,那麼到了夏日他們自能賺得缽盆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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