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1 / 2)

之後的一段歲月, 諸事太平, 趙禎的二十歲生辰平安過去。

這期間為了恭賀小皇帝成年,大遼和周邊各政權都派了使節隊伍來汴京,各大勢力很快將都亭驛、同文館等下榻之處塞的滿滿當當。

由於近段時間劉後放權, 嚴格來說這一次的外交招待是仁宗朝第一次正式的招待活動, 加上又是北宋帝王較為重要的生辰, 在各方官員極力把持和安撫,加上如今的確大宋和周邊勢力都較為和諧的情況下平安過去。

諸位臣子一方麵要防止禮儀無錯, 一方麵又要生怕劉後生亂,同時還要應對各地使節對於大宋的試探,簡直心力憔悴,幸而這事情也算太太平平過去了。

小皇帝的生日一過, 便將要入夏。

夏安然放下筆, 鬆快了下有些酸脹的肩臂,正要站起身運動一下, 忽而便聽到隱隱動靜。

待到他抬頭看去的時候, 就見自己尋常總是伺弄的田地圍牆上探出了一顆圓腦袋,有一郎君一邊伸腦袋找人, 一邊還用大家都聽見了的悄悄話的氣音說“夏兄,夏兄你在嗎?”

正是臉上的青紫稍稍消去了些的龐昱。

此時他經過了數日的節衣縮食, 加上清淡飲食,伴隨青紫一同消下去的還有臉上的小肥肉。

這讓這位前任小侯爺終於隱約露出了家中有個貴妃姐姐的郎君應有的風姿, 但是這兩三分風姿被他此時鬼鬼祟祟的態度打的不剩下幾分。

“龐兄。”

夏安然站起身來衝著那兒招了招手, 原本探出半個眼睛左看右看的龐昱聽到他的聲音, 立刻將一個腦袋都伸了出來。

一看見夏安然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他立刻喊了一句“夏兄你彆動啊!”

然後他的腦袋又縮了下去,接著便傳來了階梯被人拖動的聲音,侍從聽令的聲音,還有小侯爺嘰嘰咕咕指揮他們的聲音,夏安然微微一笑,索性走到了牆邊等著。

足足約半盞茶之後,龐昱的腦袋終於再次伸了出來,他有些鬼鬼祟祟得左看右看之後,見沒有旁人在,才對夏安然說道“夏兄,你方才彈得什麼曲子?怪好聽的。”

夏安然是真不記得方才零零碎碎彈了什麼了,他最近都在重新撿回彈琴的手藝,每天都會在寫文之前隨意彈撥幾曲,算是感情帶入,現在龐昱突然來問剛剛彈了什麼,他倒是沒有印象了。

……這,這個話題還是翻過了吧,否則顯得他有些傻乎乎,幸好龐昱此人還是比較好忽悠的,夏安然不過轉了幾個圈便讓龐昱忘了之前的話題,他趴在屋頂上頭說“方才聽著曲子我便想要來找你啦!隻是剛我才爬了上來,就看見了皇帝姐夫。”

夏安然愣了愣,疑惑得看了眼前院“陛下來了?”

“嗯!”龐昱見他一臉不知情,也有幾分懷疑自己了“難道是我看錯了?你今日可有穿湖綠色袍子?”

……不,這魔性的顏色我是不會穿的。

不過這也說明了官家當真來過,怎麼沒進來?

夏安然又看了眼前院,若非他的錯覺的話,似乎白錦羲也不見了?

等等,這麼說來,小豹子呢?

他似乎很久沒看見小豹子了呀!

夏安然頓時生出了幾分心急,小豹子到底是野生動物,最近又被訓練得見到陌生人就有攻擊意圖,若是它攻擊了官家這是要被做成豹皮大衣啊!

龐昱倒是沒有注意到夏安然驟變的神色,還悠悠然說道“說起來你方才在忙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能注意到呢。”

掛心小豹子的夏安然倒沒多注意這個,隻是隨口一句“都在桌上呢,你自己看吧。”

便匆匆朝著前院走了。

留下被勒令【禁足】的龐昱一臉懵逼,他無措得看看其實隻要翻一個牆頭就能到的夏安然家,又看看自己腳下的梯子和若乾扶著梯子的仆傭,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但他剛想要呼喚夏安然先把東西給他再走的時候,卻恰巧看到一個小吏捧著什麼正要跟上,忙熱情招呼“小郎君!!小郎君!你看看我啊小郎君!”

這邊廂夏安然剛跑到前院,就見世界一派平靜,小豹子的豹皮還在它自己身上,此時它正追著拿在趙禎手上的巨型藤球跑跳撲咬。

小豹子雖然作為猛獸攻擊性要強過貓,但是它心知這東西若是壞了要好些時候才能再玩,是以在撲咬之時嘴上其實收著力道。

且它如今還是未成年,要說攻擊力也就勉勉強強能將藤球從掛繩上咬斷的程度罷了。

故而,此時小皇帝和小豹子一人一貓你進我退玩得還挺開心的。

夏安然:“??”

陛下您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見他一臉不可思議,背對著這兒的趙禎沒見著他,白錦羲倒是看到了,便緩步走到了他邊上,他先示意夏安然管理下表情,莫要讓陛下見了難堪,隨後他小聲來為他解釋。

原來皇帝本是來找他,誰知剛一入院便聽到夏安然滿是悲愴之心的彈奏,他自是不知道夏安然今天遇到了什麼事,隻以為他是在為有家不能歸,有父母不可認而悲傷。

如此情狀,他作為簡潔始作俑者便自覺不好打擾,便想要改日再來,誰知就在此時卻恰巧遇到叼著玩具來想要找夏安然陪他玩的小豹子。

二人見麵齊齊便震驚了,趙禎是震驚於夏安然居然養了隻豹子,豹子啊!他的堂弟居然養的是豹子當寵物!

小豹子則是震驚於它爹怎麼味道完全不一樣了?隻過了一個下午,它爹遭遇了什麼?

然後……然後……

他們就玩到了一起去。

趙禎如夏安然之前所想,他是一個沒有寵物的人。

雖為帝王,卻不可事事縱性,養寵之事更不必提,從來沒有擼過大貓的趙禎隻一會兒就沉醉在了小豹子不久前剛剛洗過的香軟的毛毛裡頭,而且他覺得這隻豹子對自己特彆熱情,一定是和自己有緣。

不知道若是問夏弟討要……

哎,還是莫要如此,夏弟已經被他奪走了很多東西,雖然平日裡頭看著沒心沒肺,若非他今日得見,還真要被騙過去,哎,夏弟就是太體貼了,其實他是他的堂哥,便是直說也是無妨。

不,這又怎能怪夏弟?

自己是皇帝……這世間又有幾個膽敢對他說出真話的。

這樣想著的趙禎在默默的虐心了一把之後,便按著白錦羲的指引拿起了小玩具。

故而,找過來的夏安然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為陛下分憂”“想陛下之先想”所以給人遞了逗貓棒的伴侶,總覺得這人的真實目的真的非常可疑。

畢竟他和小皇帝長得一樣……

話說他們這算不算雙胞胎對雙胞胎,咳,總覺得以後出櫃很艱難的樣子……

夏安然這邊正在為了不知道何日到來的明天苦惱,這邊沉浸在逗貓之中的趙禎過了許久方才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貓主人夏安然的眼裡,忙有些訕訕得收了手。

夏安然看了眼不過是玩了片刻便出了薄汗的趙禎,猶豫了片刻還是關心道“官家平日裡頭還是要多多注重身體啊。”

見趙禎看過來的眼神帶了幾絲親密和感動,夏安然腦筋一轉便意識到他已經是知曉了事情的真相,也終於空出時間來處理這事啦。

於是他將人請入廳內,先遞了帕子讓人擦了汗,與此同時白錦羲也為幾人滿了茶水,三人終於能夠坐下來開誠布公得談一談了。

趙禎捧著茶水,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居然用了一個老套的開頭“夏弟,可否讓我看一看你的手臂?”

夏安然用複雜的表情看了他半響,還是伸手拉起了自己的手臂,上頭有一點紅印,趙禎對著夏安然的紅點研究了半點,囁嚅著說“這,這可以洗掉嗎?”

夏安然隻得無奈歎氣,回了房召喚了係統,片刻後就是一條白白的小細胳膊。

等親眼確定了夏安然手上的紅痣的確是自己點上去的,小皇帝立刻眼圈就發了紅,他一把拉住了夏安然的雙手“夏弟,是為兄對不住你啊!”

夏安然沉默了一下,這個姿勢總讓他有不詳的預感,但是此時是被皇帝握著的,而且小皇帝還是個嫩皇帝,應該沒關係吧!

事實證明,但凡是皇帝,無論是嫩的還是老的,都是一丘之貉,沒有意外。

小皇帝接下來十分內疚得對夏安然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就是從小皇帝口中,夏安然才知道平南王府輸的有多冤,而小皇帝又到底有多幸運。

在夏安然向白錦羲提出查平南王極其世子入京時間後,白錦羲發現了問題,故而向上彙報,小皇帝魄力十足,竟當真下令徹查平南王府。

但是平南王府山高水遠,又是中央政府未能涉獵之地,故而一時之間也查不到什麼消息。

單單派遣探子一步步摸過去估摸著就要一兩年時間,但是偏偏就有了個意外,還記得音訊全無很久的司空摘星嗎?

這位被夏安然委托去調查身世,也不知他是怎麼摸著藤的,竟然查回了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本有高手護衛,偏偏在繡花大盜一案上折損了若乾,竟平白降低了平南王府的防護能力,便被司空摘星摸了進去。

司空摘星又真的是運氣好到了極致,竟然聽到了關鍵的幾句談論,偏偏他又不夠謹慎,被人發現了行蹤,這才有了當初陸小鳳無意間提起的平南王府再次失竊案件。

也就是說司空摘星遠比皇城司更早注意到了真相,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和夏安然一模一樣的平南王世子。

當然,彼時司空摘星想不到那麼多,隻以為他給夏安然找著了家人,還有些美滋滋,直到他開始被人追殺方才覺得不對。

隻是見到了一個有雙生兄弟的平南王世子,何至於給他招來殺生之禍?其中定有陰謀。

而在那之後因為司空摘星東躲西逃,反而為前去潛伏的皇城司成員們吸引了注意力,皇城司眾人本以為是艱巨無比的任務,卻不想莫名其妙的就看著呼啦啦的人過去了,又呼啦啦得過來了。

本身戒備森嚴的平南王府並未因此戒備更甚,反倒是因為分散了部分力道去追輕功絕佳的司空摘星,反倒是給皇城司諸人留了空子。

本來繡花大盜之事極為隱秘,但是在皇城司麵前沒有機密,當初平南王府堪稱寬宏大量得在被偷走財物後卻表示不做追究的態度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平南王府坐鎮川蜀,麵向南邊廣袤腹地,其本身並不貧窮,加上多代積累更是小有資產,但也絕對不至於能夠將被抄老底這般情況都不動怒的。

除非密室之中有秘密。

皇城司眾人找到了因雙目失明而失業養傷的江重威,江管家在得知了是皇城司的官員們之後被驚嚇到,他同平南王府不過是各取所需,儘管如此他本也不欲背叛主家,故而一直不肯配合。

直到有人問了他一個簡單的問題——見過平南王世子嗎?

這個問題讓江管家呆住了。

作為平南王府管家,他當然是見過世子爺的,隻是為何要問他這個問題?然後皇城司的官員們便拿出了夏安然的畫像,遞了過去,由其妹向他描述夏安然長相,得到確認後他們又問了第二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