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醒來時,喻佳已經不在床上。
溫寧半夢半醒地抱著枕頭蹭了蹭,迷迷糊糊間,總感覺會有人走到床邊,用低沉好聽的聲音問她:“醒了?”
然後在她撒嬌之後,或者給她拿手機,或者抱她起來去主衛洗漱。
但不知哪來的光線刺眼,溫寧睡意消散,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溫寧恍惚了幾秒,才想起昨晚和喻佳一起回家了。
晚上可能是她們倆太累,都忘了拉遮光窗簾,外麵明晃晃的日光照進來,室內一片透亮。
溫寧抱著枕頭坐起來,可能是迷蒙的睡意還沒完全褪去,半夢半醒間記起那些溫馨畫麵像是也還殘存在心口。
她輕輕晃了晃腦袋。
不想再想那些回憶。
也不敢仔細去想那些記憶中的畫麵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溫寧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
她沒有再睡懶覺,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主臥門,外麵立即有香味傳進來。
溫寧走到廚房邊,探了半個腦袋進去。
喻佳正穿著圍裙在裡麵切菜,爐灶上砂鍋裡像是煲了牛肉,正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
“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溫寧說。
喻佳頭也沒回:“這不是下一份工作沒定之前,還得在你家住一段時間嘛,就當是抵個房租了。”
“那一頓飯可不夠的。”溫寧說。
喻佳:“未來一線女明星親自下廚給你做飯,你就知足吧。”
溫寧笑嘻嘻道:“那麻煩喻大明星快點,我希望等我洗漱出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上桌了。”
等溫寧洗漱完出來,喻佳還真做好飯了。
兩人一起把菜從廚房端出來時,喻佳剛才隨手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人顯的是“沈周”。
喻佳把手上的紅燒牛腩往桌上一放,想著趁溫寧沒看見之前,快速掛斷。
但還是晚了一步。
“你掛他電話做什麼?”溫寧把手上的辣椒炒肉放到桌上。
喻佳瞥了眼她神情,倒不再像昨天那樣安靜蒼白,表麵上看著和往日已經沒什麼差彆,她默了下:“他老板騙我姐妹,我還不能掛他電話了。”
溫寧拉開椅子坐下:“你現在還當他真是什麼沈助理啊。”
喻佳順手拉椅子的動作一頓。
她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擔心溫寧的情緒,根本想都沒想起過沈周這號人物,此刻被這麼一提醒,腦中頓時醍醐灌頂。
“你是說——”喻佳頓住,一臉不可置信。
溫寧接上她的話:“他才是真正的沈明川吧。”
喻佳在她對麵坐下,冷笑一聲:“難怪架子這麼大,難怪昨天早上他臉色這麼黑,堂堂沈家太子爺,被我這麼一個剛入行的新人睡了確實挺虧的。”
“你不虧就行了。”溫寧夾了一筷子辣椒炒肉。
喻佳:“……”
是親姐妹了。
“我倒是不虧,但他以後會不會給我穿小鞋。”喻佳想了下,“你說我要不跟鼎盛解約?”
姓沈的狗男人陪著江凜那個狗男人一起騙她姐妹,她以後還要給鼎盛掙錢,想想也挺心塞。
“你賠得起違約金嗎?”溫寧繼續夾辣椒炒肉。
喻佳:“……”
“賠不起。”
溫寧:“你合同我讓我爸幫你看過了,沒什麼陷阱和漏洞,你好好在鼎盛待著唄,有合同在,他應該也為難不了你,要是違約的話,我們家雖然比不上他們錢多,但我爸學生多啊,有的是人幫忙打官司。”
喻佳隨便點點頭。
溫寧雖然今天已經看著像沒事人似的,但溫寧有多喜歡江凜,她完全看在眼裡,哪能說放下就完全放下。
喻佳轉了話題:“你睡覺的時候,飛菲給我發消息了,說她們今晚跟另外幾個同學約了吃飯唱歌,說都是跟我們還算熟的,問我們倆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過去?”
“行啊。”溫寧正好想找點事做。
“那下午你想做什麼?”喻佳又問,“我陪你去。”
溫寧垂著眼,正好看見肩膀上的黑發:“去染頭發吧。”
吃完飯,溫寧就和喻佳去了附近那家大理發店,給她做發型的還是相熟的Tony老師,叫林儼,也是店裡的小老板之一,年齡成謎。
溫寧十幾歲第一次陪寧女士來這邊剪頭發時,他就長現在這一副斯斯文文模樣,現在從一家店開到南城遍地連鎖,模樣還是一點沒變。
“怎麼又要染頭發,染得這麼頻繁對發質不好。”林儼問。
溫寧挑了張椅子坐下,熟門熟路拿起他們家的自製色卡:“有您這麼做生意的嗎。”
林儼笑眯眯站在她身後:“上次不是說看上一個男人,追上沒?”
溫寧翻色卡的動作一頓:“沒追上。”
“那男人是瞎的嗎。”林儼說。
溫寧繼續翻色卡:“是挺瞎的。”
不止眼瞎,心也瞎。
她翻了一圈,看什麼顏色都有些興致缺缺,就把色卡往後麵一遞:“林叔你幫我隨便挑一個顏色吧。”
染發花了點時間,溫寧和喻佳沒能趕上田飛菲他們的晚飯,是在店裡吃的。
林儼請的客。
染好頭發,兩人趕去市中心。
這邊不知是誰請客,訂的是南城市中心最好的一家ktv。
兩人到達包廂外麵時,裡麵已經開唱,聽著很是熱鬨。
溫寧一進去,就看見包廂內除了田飛菲下午在群裡說的幾個同學外,還多了兩個有點陌生的麵孔。
花了幾秒鐘功夫,溫寧才想起其中一個是他們班上一位挺討嫌的男同學,叫蔡利,另一個她就完全沒印象了。
兩人一進來,包廂裡靜了一瞬。
好些人齊齊跟她們打招呼,田飛菲和陸詩羽就坐在沙發中間,一見她們,就招手讓她們過去。
溫寧和喻佳坐到她們邊上。
田飛菲湊過來,壓著聲音道:“蔡利不是我們叫的,不知道他從哪知道我們在這邊唱k,帶著他朋友主動過來的,同學一場,我們也不好趕人。”
這時一首歌剛好唱完。
在點歌台的男同學沒等後麵的伴奏放完,就切了到下一首。
溫寧聽到熟悉的伴奏聲響起來。
“《分手快樂》——”男同學拿著麥喊道,“誰點的歌啊?”
有人答:“靜靜點的吧,她好像出去了。”
“那有人唱嗎,沒人唱我就切了啊?”點歌台前的男同學又問。
溫寧拿起沙發中間那個話筒:“我唱吧。”
陸詩羽和田飛菲對視一眼。
看來是還沒和好啊。
一中藝術班分得挺細,包廂裡多是溫寧同學,喻佳高中經常去溫寧班上找她,和大部分人都認識,但相熟的也隻有田飛菲和陸詩羽。
喻佳有一搭沒一搭和田飛菲和陸詩羽聊著天,等聽見溫寧唱副歌改詞時,心裡忽然微微一動。
沈周從鼎盛總裁助理,變成她姐妹男朋友助理,再變成她昨晚的臨時床伴,最後搖身一變成了她老板本人。
喻佳微信裡還留著這號人,沒想好要不要刪。
等到溫寧唱第二段副歌的時候,她就順手拿起手機錄了一段發到了朋友圈。
配文:“祝我姐妹分手快樂。”
五分鐘後,臨時回公司加班的江凜收到了沈明川轉發過來的視頻。
視頻中,小姑娘黑發柔軟垂在肩膀上,側臉在昏暗燈光下越顯精致,旁邊坐了個麵容陌生的年輕男孩子,而她嘴角像是隱約還帶著點不明顯的笑意,聲音溫軟——
“分手快樂,祝我快樂,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不想過冬,厭倦沉重,就飛去熱帶的島嶼遊泳,
分手快樂,我很快樂,揮彆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
江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