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優越感53(1 / 2)

優越感Omega 寒菽 12596 字 8個月前

離周念目睹命案已經過了一個月, 其實他算是冷靜下來,漸漸恢複正常生活了。

但今天一下子又把他打回原形一樣,叫他有一種靈魂脫殼般的失眠。

先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然入睡, 直到身體實在是太疲憊了,才被強行關機一樣地睡了過去。

說是睡覺, 卻也隻是淺度睡眠。

大哥問他有沒有做噩夢, 他之前沒有, 這次是真的做噩夢了。

周念發現走在一片無邊無垠的黑暗之中, 尋找不到方向,在慢性地陷入死亡, 終於, 他瞧見了一小塊熹微的光。

於是,他懷抱著希望, 朝著光亮的地方走過去。

走到近處, 發現這是一扇門。

一扇沒關緊的門。

光就是從門縫裡泄露出來的。

周念推開門。

屋裡沒有人, 隻有一具死屍。

一個男人麵朝下地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泊,他好像已經死了很久了, 身體開始腐爛, 蠅蟲圍繞著他飛舞。

但他身體裡流出來的血卻是新鮮的,一直在流, 沒有停歇,甚至像是一條鮮紅的小溪,蜿蜒地流到他的腳下。

將將要淌到他的鞋尖。

周念驚惶地推了半步, 腳步踉蹌。

突然, 從他的後方, 一隻手從地上長出來一樣, 猛地抓住他的腳踝,如鎖鏈把他牢牢地扣在原地。

周念被絆了一下,跌坐在地,遍體生寒,發抖個不停。

他害怕到不敢移開視線。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房間裡地上的那具屍體動了,又是如喪屍一般僵硬扭曲的動作,他爬了起來,麵色青白,看著他說:“小朋友,是你偷東西,才害我被殺的。”

“你聞聞,這個屋子裡多麼香,全都是omega發熱期信息素的濃烈香氣,有那個alpha能忍得住不發熱?”

“多香啊。”

周念喁喁地發出幾個氣音,他說不出話來。

那個男人以與沈嶠青極其相像的麵容,又以那日月夜他曾見過的倨傲神情,高高在上地審判他:“周念,你不要覺得自己清清白白的,我被殺害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你也是個殺人犯。”

隨著這句話落地,無數隻手從地下伸出來,像是藤蔓一樣,扭曲地、伸展地將他渾身上下都束縛住。

自黑暗中,四麵八方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念咒語般地喋喋不休地重複道:“殺人犯、殺人犯、殺人犯。”

所謂誅心,不過如此。

周念嚇得簡直要心臟驟停。

靈魂像是被狠拽了一下,又像是一腳踩空墜落深淵,突然失重,再墜落進他的身體裡。

周念終於得以從噩夢裡醒過來。

如逃出生天。

他感覺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彆說額頭鬢角,連脖子肩背上也全是汗,都是被嚇出來的。

他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跟快窒息了似的拚命喘息,像一條被擱淺的魚。

過了好久,他才恢複了一點點力氣,遊絲地在四肢百骸間,他翻了個身,發現枕巾都濕了,也不知道是浸滿了他的汗水還是淚水。

屋子裡香得一塌糊塗。

周念緩慢回憶起普通世界的時間。

對,今天是他的發熱期。

外麵天還是黑的,又不是全黑,光汙染籠罩著城市。

窗簾沒拉緊,周念側過身,看著屋外隱約的都市燈火。

看看時間。

他大約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到點,卻有種做了個很漫長很累的夢的感覺。

他該起來給自己注射信息素抑製劑,周念想,但他現在一動也不想動。

他躺在那默不作聲地流了一會兒眼淚,平時還能用眼淚把負麵情緒發泄出去,這次不行,完全不行,越哭他越覺得難受。

他忍不住地想。

沈嶠青的媽媽現在在做什麼?他知不知道其實他是被自己給害了?沈嶠青的媽媽對他那麼友善,他卻這樣懦弱,明明隻要給警察打個電話坦白信息素是自己拿走用了就可以了啊。

在生死人命之前,其實承認自己是omega對周念已經成了一件小事。

這起案子在全國的關注度都非常高,現在國家施行透明執法,據說到時候庭審都將進行公開直播。

要是他承認,那全國上下的人都將知道,他是這起凶殺案的源頭。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他有無法逃脫的責任和乾係。

他會被人如何指摘?周念根本無法想象,太可怕了。

當窗外照進清晨的第一絲亮光時,周念才恢複了點活氣。他還是精神恍惚,但麻痹的大腦自行驅使他的四肢和脊背,先是讓他坐了起來,雙腳落地,然後使用力氣,站了起來。

走到桌子前,打開抽屜,拿出了放在裡麵的omega抑製藥注射劑。

這不是周念第一次用抑製藥針劑了,他已經學會了怎麼使用。

他沒開,在暗中窸窸窣窣地拆開了包裝盒,取出了注射針跟藥劑,按照他所學會的將藥物抽取到針管裡。

他甚至現在看到omega抑製藥劑都覺得心有餘悸。

都是因為這個。

周念坐下來,把針紮進自己的大腿裡。

他現在肌肉僵硬,紮進去的時候有些疼。

空氣泵把藥液推進去,推的速度有些快,加劇了局部的痛楚。

但這種身體上的疼痛反而讓周念覺得心口好受了些許。

他覺得他活該。

他是個壞孩子,他做了壞事,害了好人,還牽扯到一條人命,他活該收到懲罰。

注射完抑製劑,周念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到家人來叫他起床,他才去衝洗了個澡,把身上的信息素香味衝淡。

雖說如此,但是周念一下樓,還是馬上被發現他發熱期到了。

周念聞聞自己,說:“有這麼香嗎?我已經注射了抑製劑,應該不怎麼香了。”

大哥說:“還好,比較淺的程度。是我有記著你的發熱期,距離你上次發熱結束正好三十天,理論上來說就該是今天來這個月的發熱期,挺準的。”

周念自己都隻記得個模糊的大概,其實每回來發熱期的時候,他都會想,我這次一定認認真真地記住日子,但是每過兩星期,他就又把日子給記糊塗了。

“是嗎?”媽媽高興地說,“念念的發熱期規律了嗎?那挺好的啊,之前一直不規律讓我好擔心。這下可算是好了。”

“那念念今天在家好好休息。看他這小臉白的,氣色真差。”

“來,念念,想吃什麼?媽媽給你買,吃大龍蝦都給你買。”

“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明天請假不去學校好了,假條不用擔心,媽媽找人給你開病曆單。”媽媽體貼地說。

周念一聽,不由著急起來,斬釘截鐵地拒絕:“不,不用請假,我想去學校。我吃個藥就能去學校了。”

“你們聞聞我,你們都覺得沒問題,其他alpha估計也不會聞出來的。”

“不行。”周堯說,“我給他約了中午去看心理醫生,已經約好了,明天我要出差,隻有今天有空,今天不去又得拖很久。”

“媽,念念最近天天做噩夢所以精神頭才這麼差,他這個孩子老愛藏著掖著不說,這年紀的小孩子的心理問題很重要的,我們得及時帶他去看心理醫生,該紓解紓解,該吃藥吃藥。”

周堯沒點明。

但誰都知道周念是為了什麼事而苦惱。

媽媽摸摸他的臉,心疼地說:“唉,我可憐的念念。”

周念不覺得被安慰他,他恍惚下,心想,我不可憐啊,沈之絮才可憐。

周念沒胃口,午飯沒吃兩口。

他前段時間瘦下去的肉還沒長回來,以前很合身的衣服現在穿在身上看上去空蕩蕩的。

今天讓司機開車。

他跟哥哥都坐在車後座。

奇怪的是,坐上車後沒多久,周念就開始頭暈犯困。

大哥說:“想睡就睡一會兒吧,躺下來睡也沒關係,要不要靠在我的腿上睡?”

夏日的餘暑還在炙烤著大地。

車內開著涼爽的空調,但對於周念來說好像有點冷了,剛才從炎熱的車外進到已經開好空調吹著冷風的車內時,溫度差就讓他凍得一個哆嗦。

他覺得應該適應一下就好了,沒想到過了十分鐘,還是覺得冷,又不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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