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貞明媚的眼眶盈滿了淚水,嬌俏挺直的鼻子紅紅的,嘴唇慘白,看在樂妤眼裡卻無比的美麗。在場的人那麼多,有交好的寶慶,剛剛授以機密的安城,至親的蕭氏幾姐妹,能不顧危險尋找自己的卻隻有一個憶貞。
憶貞緩過氣,吸了吸鼻子:“你沒事就好。要是我有危險,你也一樣會救我的。”
君霄插話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剛剛找過的這座偏殿,裡麵有宮女伺候,還是去裡麵說話吧。”
寬闊的院落裡寂靜無聲,幾個宮女見人進來,知是貴人也不過屈膝一福。樂妤和憶貞的丫頭玳瑁從屋裡搬出來幾張椅子,就放在廊下,有人進來一眼便能看到,也就免了瓜田李下的嫌疑。
君霄忍不住先開口,“懷敏找你去做什麼?你怎麼得罪她了?”事涉程淩燁,樂妤淡淡地避開,“一點小誤會,說開便沒事了。”
君霄凝噎,以他的城府自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說辭的,但目光一轉,他便捧著宮女奉上來的熱茶緘口不言了。
憶貞凍得不輕,端著滾燙的茶盞取暖,那熾熱的溫度十分舒服,再飲了口清香的茗茶,才覺渾身都暖過來了。
樂妤端著茶,趁憶貞不注意給君霄遞了個眼色,君霄會意,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戀戀不舍地放下茶道:“既然已經找到蕭四姑娘,繆大小姐,我便先告辭了。”
憶貞臉頰微紅,翩然起身斂襟福禮道:“多謝六皇子殿下仗義援手,憶貞感激不儘。”
君霄頷首以謝,又看了一眼樂妤才步履沉穩地走了出去。那眼神赤裸裸地,無疑在說你欠我個人情。
樂妤撇撇嘴,以後你欠我人情的時候多了去了,小氣的男人,一點子小事也斤斤計較。
沒了外人,憶貞這才拉了樂妤的手,擔憂地道:“懷敏郡主到底為什麼尋你麻煩?”
憶貞待自己至誠,若還信不過,也無人可以相信了。樂妤悄聲道:“她聽了彆人慫恿說我跟程王世子。。。”樂妤白皙如玉的臉頰飛起一抹紅霞,續道:“這才來尋我麻煩的。我跟她解釋了,她也相信了,想必現在在找那個始作俑者的晦氣了。”
憶貞聽得臉色連變,遲疑著道:“是誰這麼可惡?”樂妤蘸了茶水,在她掌心書了一個蔣字,憶貞便已明了,啐道:“呸,真是心思惡毒,睚眥必報。老天保佑她重重地挨懷敏郡主兩鞭子。“
樂妤撲哧一笑,眉眼靈動柔和,“懷敏郡主今日隻怕是沒帶鞭子。”坐了片刻,兩人便悄然起身,慢慢往正殿方向而去。
走到半路,就聽見衝破雲霄的尖叫淒厲無比,隱約是東北方向傳來的。這一聲顯然驚動了許多人,便都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尋了過去,相互詢問:“出什麼事了?”
樂妤和憶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驚疑不定,樂妤挽了憶貞的手,“咱們也過去看看。”
一處活水流過的池子處已圍滿了人,不時傳來女子恐懼的尖叫。樂妤拉著憶貞擠進人群一看,便都驚住了。
平緩的流水輕輕蕩漾,一具水影紅衣裙身形曼妙的身軀仰臥在池中,臉色慘白,美麗的眼睛圓睜,似是隱藏著巨大的恐懼與痛苦,竟是有人死在了池中。
大皇子帶著君旭等人也已趕到,他似是也被這情景驚呆了,吼道:“還不快將人先弄上岸來?!”
幾個內侍這才如夢初醒,急急跳下池子將女子環抱著抬上岸來。大家這才瞥見女子的麵容,憶貞腦中“嗡”地一聲響,纖指已深深陷入了樂妤臂上,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死死忍住了就要溢出口的驚叫。
雖然早有預料,樂妤還是瞬間心沉到了穀底。懷敏,你真的好狠!
人越聚越多,就連寶慶樂嫻她們也都趕了過來,一見這樣可怖的景象,紛紛都花容失色,掩麵扭頭驚呼不已。
人早由內侍們探過鼻息心跳,冰冷一片,魂斷不知幾時。等到一乾夫人們得到消息急急趕來,人群中的澠國公老夫人見到屍首已如喪考妣,撲到女子身上大哭,“窈兒,窈兒啊,窈兒。。。。”
不錯,死在冰冷池中的正是上午還張狂囂張的蔣夢窈,此刻她不複鮮活,死不瞑目,大眼睛圓睜著,似是在問老天,這是為什麼?
大皇子心頭也亂了,死的並不是尋常人,而是淑純大長公主的嫡孫女,澠國公府的嫡出小姐,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