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洵吊兒郎當地抱著胸斜倚著柱子站著,聞言懶洋洋地道:”你個榆木腦袋,爺做事還用得著你提醒?”
嘉澤擰著眉道:”可是…”不等他說完,嘉洵已勾了他的脖子,強行拉著他出去,口中笑道:”可是什麼可是,走吧走吧,陪我去倚紅樓聽新來的花魁唱曲兒.”
嘉洵用的力道甚大,兩人又是好友兄弟,嘉澤推卻不開,又瞥見程淩燁目光不善,不由打了個寒顫,腳下一軟,便被嘉洵強拉了出去.
看著兩人嘀嘀咕咕片刻便如迅疾的兔子般跑了出去,程淩燁撫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冷哼道:”臭小子,算你走運!”
等到在倚紅樓的包間裡落座,嘉洵才數落道:”你傻呀你,爺的心思隻差沒明擺在臉上了,你還不懂?”
嘉澤黑著臉悶聲道:”蕭家是什麼人?爺明明知道皇上容不得蕭家,卻還喜歡上那…”他話沒說完,就被嘉洵一顆花生米砸在頭上打斷了.
嘉洵神色嚴肅起來,冷冷地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就敢說這樣的話?”
嘉澤啞然,也知自己浮躁失言,訕訕地閉上了嘴.
嘉洵白淨細長的手指不徐不疾地撚著花生米薄薄的紅衣,細碎的紅衣紛紛落下,紅白相間賞心悅目:”你什麼時候見爺對哪個女人如此費過心思?可偏偏是那家的小姐.爺能怎麼辦?”
嘉澤溫和的眉眼充滿了鬱悶,卻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嘉洵神情凜然,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那位容不下蕭家,可這些年蕭家不也穩如泰山?爺先後將老丁和綠竹都暴露於蕭四姑娘麵前,蕭四姑娘是個聰明人,她會怎麼想?”
嘉澤慢慢深思起來,喃喃道:”若是我,我就會疑惑為什麼爺會在蕭家有這麼多隱藏極深的暗探?”
嘉洵瀟灑一笑,”是了,我們蕭家雖然位高權重,卻也隻是普通名門世家,為何這般受程王府看重?蕭家有什麼?你若是蕭四姑娘,你會不會開始惶恐,開始明裡暗裡調查?”
嘉澤緩緩點頭,後知後覺地道:”爺想要保蕭家?”
嘉洵姿態優雅地端起色呈琥珀的陳酒,輕輕一抿,任辛辣甘醇的酒液在唇齒之間遊走,”爺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既然有心要蕭四姑娘,自然不能看著蕭家完蛋.可那件東西找不到,那位就永遠都會死死盯著蕭家!爺到底是他的心腹臣子,總不能明目張膽地跟他對著乾.所以,有些事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蕭四姑娘自己去發現了.”
嘉澤聽得目不轉睛,疑問道:”那為何爺不直接告訴蕭四姑娘,還要繞這麼大的圈子?豈不是費力氣,耽誤時間?”
嘉洵神秘一笑,悠悠地說出耐人尋味的一句話來,”有些事啊,自己千辛萬苦找出來的結果總是比彆人和盤托出來得可信.”
說完,他施施然起身,雙手袖在月白袍袖中,又成了那個斯斯文文透著書卷氣的書生,頭也不回地先出了門.
若有所思的嘉澤坐著想了一會,才歎服想通.欲走卻被老鴇拉住,滿麵堆笑:”公子,你們還沒結賬呢.”
嘉澤頓時呆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對著那人走得飛快的方向吼道:”嘉洵,你這混蛋!”
誠如狡詐多智的嘉洵所料,樂妤現在就在思索著一團亂麻的現狀.晚間她旁敲側擊多番詢問,綠竹卻避重就輕,口風甚緊,一點她想知道的消息也沒漏出來,不由讓她大為沮喪,想著明日便是二十六還要去忠勇侯府赴宴才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
第二日,老夫人果然不去,隻由顧氏帶著樂嫻幾姐妹去赴宴應付.忠勇侯府的這場宴會很沒意思,樂妤從頭坐到尾都保持著淡淡微笑端莊地坐著,心中卻惱得隻想罵臟話!
蔣夢窈的死傳的沸沸揚揚,忠勇侯府的女孩子們也都多有耳聞,便沒人敢上前跟樂妤談笑,樂妤眼睛餘光瞥見那些躲在一起目光閃爍竊竊私語的小姐們,就不由無奈地想歎氣,早知如此,還不如不來呢,留在家裡再套套綠竹的話也好啊.
好容易挨到告辭,樂妤便跟顧氏求道:”娘,我都快悶死了,想四處逛逛.”顧氏臉色也不好看,今日在席間忠勇侯府老夫人旁敲側擊,言下之意竟是想跟蕭家結親,對象還是樂妤!
忠勇侯府雖是世襲侯府,近年卻屢顯頹勢,風評也不甚佳,原本以他們家的情況也沒想過可以跟蕭家攀親的.可樂妤最近的風言風語不少,先是落崖有失名節,後又有蔣夢窈被她所害這樣的話傳出來,忠勇侯府便活了心思.
現任的忠勇侯一心攀附權貴,讓自己的世子娶個庶女到底不能甘心,恰時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