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弄明白,她和他,現在究竟算是什麼關係。
周身的氣力離她而去,她軟軟地被他攬在懷中,櫻唇微啟,等待他進一步索求。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脖頸。
指間纏了他的頭發,很順很滑,很有韌度的男人的頭發。
少頃,他重重喘了一聲,將她抱到身上。
他的腦海中已在思索天極宗的弟子服飾的詳細構成。
裡幾層、外幾層。
魚初月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就昨日,還親眼目睹了殷加行和瑤月種種活色生香,自是沒有那麼快能忘懷。
崔敗一動,她便知道他想要乾什麼。
她有些緊張,又有些綿軟。
“大師兄……”
他摁住了她的後腦,聲音沙啞:“我得幫你忘了那些不該看的東西啊,小師妹。”
魚初月:“……”
就在崔敗的呼吸緩緩繞到她的頸部時,忽然一道明亮天光灑落下來。伴著天光,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已經熄滅的火堆中。
魚初月悚然一驚,急急從崔敗身上爬起來,回眸望去。
摔進來的是殷加行。
他落入泥窟,狼狽一掙,吐出一口鮮血。
“巨鉗蠍,大約金丹。”他狠狠向著崔敗和魚初月的方向滾了兩下,“拖你們下水了,殺不掉它,我們一起死!”
魚初月:“……”可以,很聰明。
話音未落,便見一隻泛著青褐色寒光的巨大蠍鉗猛地紮了下來,一帶一掀,將泥窟小半邊頂蓋掀飛了出去。
泥窟之中頓時腥味密布。有濕土的黴味,有爛樹根的腐味,還有幾丁質鉗蟲特有的蟲腥味。
魚初月被強光刺得眯了眯眼,餘光忽然瞥見崔敗衣襟微敞,露出了少少一點結實的胸膛。
方才溫存時,蹭開了他的領子。
弧線好看極了,清瘦,卻極有力量感。
愣怔一瞬,急急回神。
隻見殷加行已狡猾地縮到了泥窟更深處,幾乎可以算是把魚初月和崔敗推到了巨鉗蠍的夾子邊上。
寒光凜凜的大鐵鉗‘錚’一下夾了過來,崔敗劍指一並,放在身旁的寒劍從劍鞘中掠出,橫切向蠍鉗。
“鐺——”
蠍鉗被短暫逼退,崔敗的臉色亦是白了三分,寒劍一擊之後,便當啷墜落在地,再動不起來了。
此刻泥窟中的三人裡麵,實力最強的當屬魚初月。
解決這隻妖獸,她當仁不讓。
“大師兄,信我!”她捧過他的臉,啪嘰一口親在他的額頭上。
崔敗被親得一懵。
還未回過神,便見她施了逆光訣,整個人消失在眼前。
“彆是跑了吧!”殷加行涼涼地諷笑。
“閉嘴。”崔敗瞥過一眼。
殷加行瞳仁驟然緊縮,這一刻,他絲毫也不懷疑,如果自己不閉上嘴的話,下一刻便要身首異處。
不過下一刻,這二人再也顧不得內鬥了。
巨鉗蠍吃了一劍,已被深深地激怒。
它揚起兩隻巨鉗,發了瘋一般把泥窟上方的土層掀了個底朝天。
地下泥窟變成了個坑洞,巨鉗蠍爬行兩步,偏過頭,用一排冷漠無情的側眼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坑洞底部兩個無路可逃的小肉人。
崔敗修長的手掩在廣袖之下。
劍指並起,猶豫片刻,緩緩鬆開。
額頭上仿佛還殘留著她嘴唇的溫度和觸感。
溫暖柔軟的花瓣。
她讓他信她。
便信一回,又有何妨?
這般想著,崔敗雙眼微微眯了起來,不動如山,靜靜與這巨鉗蠍對視。
殷加行退到了崔敗身後,大約也是想開了,懶懶地把胳膊抱在胸前,嗤笑道:“有天極宗的大人物給我墊背,死也不冤。”
巨鉗蠍動了。
它沒有再出動那對大鐵鉗,而是緩緩地揚起了身後的尾鞭,利鉤之上,滲出青色的毒.液,觸之即死。
蠍類的尾鞭最是靈活,出動時,獵物往往根本看不清它行進的軌跡,便會被狠狠蜇上一下。
它側了側頭,一排側眼鎖死了崔敗,尾鉤輕晃,陡然帶起一道殘影!
崔敗微眯著眼,沒動。
眨眼之間,帶毒的尾刺已襲到麵前,眼見便要刺穿崔敗的胸膛,將他紮個對穿,拎入蠍口。
殷加行忽然動了。
他罵了個臟字,飛撲上前,將崔敗推到一邊。
他自己卻沒機會再躲開了。隻見狼一般的少年矯健地蜷起了腿,把那條略有些瘸拐的腿擋在巨鉗蠍的尾刺麵前。
這是下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就在尾鉤即將紮穿殷加行左腿的霎那,隻見那巨鉗蠍忽然一顫,左邊一隻側眼上,驀地爆開了青綠色的漿汁。
一把細細的割草小彎刀晃了晃,吃力地從蠍眼中拔.出來,旋即,虛空之中出現了一朵大紅毒花,對準蠍眼的傷口,噴灑出美麗的帶毒花霧。
巨鉗蠍吃痛,尾鉤重重一晃,紮到了一旁的泥壁上。
殷加許順勢滾向一邊,便見一隻修長漂亮的手伸到了自己麵前。
他抬起獨眼,對上了崔敗那雙清冷平靜的眼睛。
崔敗拽起了殷加行,兩個重傷員相互扶持,踏出了泥窟。
此刻,魚初月那邊的狀況不容樂觀。
妖獸體型龐大,像巨鉗蠍這樣身長近十丈的大妖,一時半會兒是很難被毒死的。梵羅珠毒的特性是腐蝕融解,它會先破壞受害者的全部肌體,然後再轟然爆發,令受害者變成滿地大紅花粉。
便見這巨鉗蠍的幾丁質軀殼之上,一處接一處漫過大紅毒霧,它吃痛之後,意識到有個看不見的敵人爬到了它的頭上,立刻調轉蠍尾,向著背部胡亂掃去。
魚初月連蹦帶跳,躲過了兩次蠍尾掃擊。
她在它的背上跑,它自然可以感覺得到。
她使了個懶驢打滾,堪堪避過那腥臭寒涼的毒.汁尾鉤,還未爬起來,便見整條蠍尾靈巧地在半空一旋,再度紮了下來。
魚初月心神一凜,知道就算可以躲過這一次尾刺,也避不開接下來的橫掃。
她瞳仁緊縮,雙手在冰涼的蠍殼上一撐,作勢往旁邊撲去。
其實卻隻是個假動作,她並沒有離開原處,隻是堪堪躍起,讓那毒尾鉤擦身而過。
巨鉗蠍上了當,以為魚初月已跳到一旁,一擊落空之後,立刻變刺為掃。就在那尾刺開始橫掃之時,幾乎緊緊挨著它的魚初月猛然一撲一攥,整個人吊在了蠍尾上。
尾鉤後方,是一枚圓溜溜的巨大紅色毒囊,毒囊後便是節肢狀的幾丁質褐色蠍尾。魚初月把身體卡在了紅色毒囊與褐色蠍尾之間,吃力地擰過身,用割草小彎刀去刺那坨看起來不怎麼堅硬的大毒囊。
“噗刺——”
毒汁濺了出來,她急急撤手,跟了她多年的小彎刀卻來不及撤回,瞬間被毒素包裹。
魚初月抿緊了唇,死死勾住開始瘋狂舞動的蠍尾,等待梵羅珠再一次就緒。
妖獸知道她伏在它的尾巴上,然而尾鉤無法折回去紮她,巨鉗也夠她不著,隻能快速爬向一旁,甩動蠍尾,轟撞在綠洲樹木上,試圖把這個小小的修士砸成肉餅。
魚初月被它甩得頭暈。
她把身體縮在了毒囊與蠍尾交界的凹環處,死也不放。
身邊儘是烈風呼嘯,尖銳的斷枝時不時便擦過她的脊背、手臂和腿部,劃出道道血痕,火辣辣地痛。時不時還會撞在亂樹叢中,雖然藏在凹陷處,大部分衝擊力落在蠍尾之上,但還是震得她肺腑生疼。
受傷流血,逆光訣自然是破了。
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一雙眼睛定定地盯住毒囊的破損,一眨也不眨,彙聚了全部精神。
很快,毒汁不再瘋狂地濺出來,創口緩緩收縮,像是人受了小傷之後血液會緩緩凝固一般,毒囊的創口處開始出現一些軟軟的琥珀狀物質,封堵住缺口。
就是現在!
魚初月猛然鬆手,向前一撲。
身體與那巨大毒囊交錯之時,手中梵羅珠揚起,一蓬大紅毒霧正正灑進了毒囊創口!
那一瞬間,眼前這枚仍不怎麼穩定的毒囊,忽然像是迅速結冰的湖麵一樣,響起了震耳的‘哢嚓’聲,囊體表麵一寸寸僵硬。
大紅毒霧迅速滲入囊中,頃刻間,便伴著正在湧動複位的毒汁,滲透了整個囊體。
魚初月揚起腳來,重重一腳踢在毒囊下方,借著那股推力,迅猛向地麵摔去。
摔跤事小,保命事大。
隻見整個囊體變成了一坨紅色大冰珠,短暫的一滯之後,由內而外,轟然爆開!
與此同時,從蠍眼處滲入巨鉗蠍體內的另一波梵羅珠毒素亦是漫過了它的全身,毒囊一爆,連鎖反應接連開始,隻見這隻巨大的蠍體一處一處化成了大紅粉末,炸向四周。
魚初月脊背落地,差點兒把心肺都從口中摔了出去。
她壓下湧上喉頭的一口老血,急急向後一滾,連滾帶爬逃向遠處。
暴怒的巨鉗蠍雖然很想拉著她一起上路,奈何已找不著人,隻能絕望地用兩隻巨大的鐵鉗在地上鏟來鏟去,沒鏟幾下,身體轟然倒塌,散成一塊大紅花瓣狀的屑粉。
魚初月兩眼發黑,強撐著站立起來,搖搖晃晃倒退兩步。
懸了許久的那口氣陡然一鬆,頓時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向後一跌,摔進了男人結實的懷抱中。
熟悉的溫度和氣息,甫一接觸,她便知道是崔敗。
她回頭看他,見他身前和廣袖上都染到了她的血,趕緊開口分散他的注意力:“大師兄,我的小刀丟了,回頭你得賠我一把。”
崔敗:“……”
他正要說話,忽見殷加行沉著眉眼,大步走過來,一把抓起了魚初月的手,動作極強勢,不容抗拒地放到了唇邊。
魚初月:“?!”
這不會也是個吸血怪?!
作者有話要說: 嘿,我是堅定的1V1黨啦,不會有任何插足劇情的放放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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