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當湛陽被血色的絲線操控著一步步往宮門外走去的時候, 朱簡試圖抓住她。作為巫者,朱簡對上古的神魔或多或少有一定的了解,她知道鬼蛛娘最擅長的是“屍傀儡”之術, 也就是使死人臣服、驅使亡者為她所用。對於活人, 鬼蛛娘反倒沒有那麼強的控製力。

所以她還是有辦法解救湛陽的,隻要她找到什麼切斷湛陽四肢的血色絲線, 那麼她就能……可是她有什麼是能夠斬斷那傀儡絲的?她手中什麼都沒有。她想起了師父給她的那件法器,那件法器屬於京都朱氏,有著強大的靈力——然而在鬼蛛娘最開始掙破封印的時候, 她就已經使用了一次法器了。她當時在倉皇中將那件金貴無比的法器當做石塊投擲了出去, 砸壞了召魔陣的祭壇, 暫時阻止了鬼蛛娘重出人間。後來, 她將那法器給忘了, 那時她隻記得抓著湛陽逃命, 法器被她丟在了北郊王陵。

記起這一點的朱簡後悔不已,而湛陽則在她回憶法器下落的時候邁著扭曲的步子走遠。朱簡提裙追去,湛陽邁出宮門之後, 忽然間前方出現了大批的人。

不, 不是人, 是死去的屍體。他們身著王宮衛兵的甲胄,身上還有著未乾的血跡,卻像是還活著一樣能走能跑,組成了護衛王後的儀仗隊,將湛陽半是強迫的拽上了鸞輿——新任勾吳王並沒有妻子,因此屬於王後的鸞鳳肩輿一直被存在庫房深處,即便這次宮中大亂,它也未被損毀, 重見天日的時候華美一如從前。

湛陽出發之前換上了王後的服飾,這群活屍又簇擁著她登上了鸞輿,用王後的儀仗護衛著她向北方而去。朱簡一時之間沒弄明白這是為什麼,直覺告訴她湛陽這一走今後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她必需追上她——

可是活屍朝著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她嚇得一個哆嗦,終是止住了腳步。

肩輿之上的湛陽努力的朝她扭頭,最後給她的是一個含淚的安慰,“阿簡,回去吧、回去吧。”

“我有今日是自作自受,是我自願召喚出地底的邪魔,我那時隻想著複仇,卻沒有想過魔並不是可以被輕易駕馭的牛馬。”

“我對不住樾姑的百姓,對不住我的父母……我如此孱弱,孱弱便是我最大的罪孽。”

“我願意以死謝罪,誰也不必救我。我隻是害怕我死後,邪魔會利用我來做更可惡的事情。”

“阿簡,救救、救救百姓……”

湛陽的話語在風中消散,活死人拚成的儀仗隊伍走遠了,朱簡疲憊的摔倒在地。救百姓?她連她都救不了,又該怎樣救百姓呢?

朱簡那時還並不知道,就在湛陽從皇宮出發的時候,有一男一女造訪了這座已經成為死地的樾姑城,女子是她的舊友阿箬,男子則是那位昔年沉眠與定颻湖底的“古神”。

他們也許會是樾姑城的希望,卻也是鬼蛛娘一定要對付的敵人。鬼蛛娘召喚湛陽出宮,是為了將他們引去北郊王陵,在那裡,阿箬會與某個瘋子重逢,而鬼蛛娘則要借助聆璿之手殺死還活著的湛陽。

湛陽死後,屍傀儡之術才能真正的發揮效力,屆時她方能完全的控製住這位人皇血裔。

然而這些朱簡都茫然無知,湛陽走後她徹底陷入了絕境,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能在已經荒廢的王宮之中四處遊蕩,尋找著活人存在的跡象,可是到處都是安靜無聲,她仿佛是被這個世界給遺棄了。

恍恍惚惚之中,她又走回了自己的居室,凝望著正殿擺放著的陶瓷雕像,朱簡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頭一般癱倒在地,她什麼也不想做了,隻是默默的對著神龕上的雲月燈禱告,儘管這一點用處都沒有,但這是她僅剩的安慰了。

若是雲月燈泉下有知,會顯靈拯救她麼?

隻怕不會,非但不會,還有可能以她為恥。昔年雲月燈以巫者的身份周旋於神魔之間,雖刀尖起舞,卻遊刃有餘,而同樣是巫覡,她朱簡卻隻能在妖魔來襲之時絕望的哭泣,在哭泣中靜待著死亡。

朱簡已經不想掙紮了,她隻希望有誰能夠終結她的痛苦。不管是活屍還是活人亦或者是妖魔,隻要能過來給她痛快的一刀就好。

她等了很久,從白日等到明月高懸。終於在她昏昏沉沉即將睡去的時候,她聽見了細碎的聲響。

“湛陽?”她驚喜的在門口見到了熟悉的人影,“這、這怎麼可能?你居然活著回來了?”

湛陽不回答她,隻是倚在門邊微笑。

聆璿與風九煙之間的對決以聆璿的失敗而告終。

十餘根藤蔓從不同的角度刺出,束縛住了他的四肢,與此同時一根巨大的黑藤貫穿了聆璿的胸口。

塵埃落定,風九煙抹了把唇邊的血,看著被釘死在半空的宿敵大笑,“聆璿啊聆璿,你也有今日。”

聆璿歪著頭打量著風九煙,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好似就連痛苦他也感知不到,“我不就輸了一次麼,你至於這樣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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