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阿箬和聆璿來到海市的第七天, 儲物袋裡的靈石一塊不剩。

其中有部分是聆璿大手大腳浪費的,沉睡了七千年才醒來的老頭子看什麼都稀奇,稀奇的東西都想買回來好好研究一番, 另外一部分則是被騙走的。海市中修士們交易的不僅僅是法器、符咒、靈草靈獸, 還有各式各樣的情報。情報販子們往往藏在陰暗的角落,熟悉門道的人才能找到他們。

阿箬和聆璿在這短短七天的時間裡見到了起碼十個自稱是“萬事通”的修士, 花大價錢從他們口中打聽到了一堆不知真假的“仙門辛秘”:什麼某某掌門竟與徒弟私通啦、某某掌門的道侶實際上是妖精哪、什麼某某宗派的首徒居然和師娘勾結妄圖謀取掌門之位啦。

這些都不是阿箬想要知道的,她想知道的是——是誰將聆璿從定颻湖底醒過來的消息傳開的、又是誰將一大批修士引到了樾姑城。

而這些問題,“萬事通們”一個都沒回答上來, 拿了靈石胡謅一通便溜之大吉。

阿箬追不上這些修士, 聆璿也不去追, 他往往是蹲在一旁看熱鬨, 騙子跑了他隻是笑, 就好像被騙走的錢和他沒關係一樣。

不過他本就沒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到了第七天山窮水儘的時候,他貼心的安危一臉憂愁的阿箬:“慌什麼,你要是那麼喜歡那些叫做‘靈石’的東西的話, 我幫你搶些過來好了。”

“彆彆彆……”阿箬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良善之輩, 但要她做強盜她還是不願意的, “我去翻翻公孫道長給我們的儲物袋中有什麼可以變賣的。”

“姑娘如果想要打聽什麼秘聞,為何不來找我?”一道聲音冷不丁的響起在阿箬身畔。

聆璿設下了隔音的法陣,可是他卻聽見了阿箬之前都說了什麼,並主動過來毛遂自薦。這下就連聆璿都感到了驚異,朝著這人望了過去。

阿箬看見的是一個身著古怪黑袍的男子,麵頰一張古樸的青銅麵具所遮擋,麵具的造型詭異,像是一隻騰飛的鳥, 眼部的位置鑲嵌著剔透的晶石。

這是聞雨來。

阿箬隻在短暫的錯愕後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雖然戴了麵具裹了寬袍,可聞雨來的身形及說話的聲音阿箬絕不會忘記。不少修士都能掌握各式各樣的幻術,如果他不想讓阿箬他完全可以將自己變成另一幅模樣,可他偏不,他偏要敷衍的將麵具一戴、長袍一披便大搖大擺的來見阿箬,好像阿箬這個凡人沒有靈力也沒有眼力似的,發現不出他就是那個在樾姑城郊差點殺了她的人。

阿箬後退了半步,攥住了聆璿的衣袖。

聞雨來那個使用重劍的雙生妹妹在不在這附近她不知道,但她相信就算是這對兄妹一起上也不會是聆璿的對手。

“窺天鏡。”阿箬聽見聆璿輕輕說了一個她並不懂的詞。

“什麼?”她小聲問道。

聆璿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並非落在聞雨來身上,而是緊盯著他麵具上的鑲嵌的晶石,“窺天鏡居然流落到了你這樣一個不過結丹的修士手中。”

“這並非完整的窺天鏡,而隻是窺天鏡的兩塊碎片而已。”麵具下的聞雨來彬彬有禮的答道:“可即便是窺天鏡的碎片,也足夠我找到聆璿上人您。我猜上人從沉眠中醒後,麵對著這七千年時過境遷的新天地,心中或許正無所適從。我可以為您解惑,一切疑惑都可以。”

聆璿牽著阿箬跟隨聞雨來一同進入了海市中的一棟小樓。

乍一眼看起來,這就是個販賣陳舊法器的店鋪,所有破損的、亟待更換的法器都堆積在這裡,店內充斥著蕭索的以為,明明四周打掃得很乾淨,卻似乎總有灰塵漂浮在半空中。

她見到了望春汐,這個女子有著二十餘歲的麵容,神情卻很天真,不拿重劍的時候安靜乖巧,坐在角落裡撥弄著一串鏽蝕的鈴鐺,在叮當脆響中露出沉醉的笑。她不理人,甚至當聞雨來走上前去將一盤點心擱在她手邊的時候她也不理。

“阿汐的智力的等同於一個孩子。”聞雨來注意到阿箬在看著自己的妹妹,於是平淡的給出了解釋。他將臉上的麵具摘下,露出那一張儒雅秀氣的麵容,“聆璿上人想要知道什麼,戴著這張麵具就可以了。窺天鏡這種上古法器的效力,您應當比我了解。通過這張麵具上鑲嵌著的鏡片,你可以見到你想要的答案,無論你問什麼。”

聆璿卻沒有伸手去接,屋內燃燒著能夠祛邪的香料,但即便是那股清甜的味道,都掩蓋不了一絲妖氣。

曾經有一隻妖精在這裡停留過,是風九煙麼?這世上的妖精千千萬萬,然而聆璿首先想到的卻還是風九煙。

“你見過妖王麼?”他想問什麼一般直接就問,很少會拖遝扭捏。

“見過。”聞雨來答得爽快,眼睛直視著聆璿,眸中是沒有絲毫陰霾的坦然。

“他來找你做什麼?”

“我是個生意人,在海市待了幾百年,隻為了牟取微薄利益。您是我的客人,妖王陛下亦是,我將你們想要的給你們,而作為交換你們予我我想要的。”

“他找你做了什麼交易?”

“妖王想要上人您身邊的這位姑娘,於是我教給了他一個法子。”聞雨來大大方方的說:“我知道您取回了您的眼睛,這天下所有的生靈在您的麵前都成了沒有秘密的透明人,我瞞不過您。千萬年前,您的眼睛可是能與窺天鏡及‘九問’相提並論的寶貝,‘九問’能通曉過去預知未來、窺天鏡使人能夠洞察九州每一寸土地,而您的眼睛,則是能夠看見人心的‘欲望’。我說的對麼?我在這海市三百年,三百年來多少珍寶從我眼前如流水來去,可那些都是俗物,有什麼能比得上您本人呢?”

“不對,”阿箬卻忽然打斷了聞雨來的裝腔作勢,“上一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顯然還不像現在這般有見識。”

那時候聞雨來見到了聆璿的白霜劍,隻將白霜當做是至寶。可白霜實際上是聆璿的一部分——聆璿的本體是白玉雕像,而當年工匠們雕刻荒神神像時,不單單將荒神想象成了男人,更是給這個男人順便雕出了一柄寶劍。

聆璿化形之後,將玉雕上的劍拆下來成了自己兵器。這兵器原本和他一樣沒有名字,隻因是由白玉打造,通體雪白,所以才被叫做白霜。

上古之時關於白霜劍的來曆有不少的猜測,有人說是某位尊神贈與,也有人說,聆璿的徒弟雲墟善於鑄劍,白霜劍是他畢生的精血。

若是不知道聆璿的真身,也就無法知道白霜劍是從哪裡來的。樾姑城外聞雨來在見到白霜的時候,動過奪寶的心思,但如果那時的聞雨來知道聆璿的本體是玉雕,他就不該對作為聆璿身軀一部分的白霜劍有邪念。

阿箬將這一點指出,而聞雨來也坦然承認,“這些都是妖王陛下說與我的。他將這些告訴我,是為了讓我明白,聆璿上人您,是多麼可怕的對手。”

“你要幫著他來對付我?”聆璿問。

“怎敢。”聞雨來朝他一欠身,“隻是收人錢財,就需替人辦事。妖王陛下想要您身邊的姑娘,而他又給了我足夠的好處,我自然要幫他——將這些告訴您是因為本質上我與您並無仇怨,陛下他也並未給我封口的費用。當然,如果您想要保住這位姑娘,隻要您開價,我也可以為您出謀劃策。”

阿箬在心裡罵了一聲:奸商。

而聆璿還是麵無表情。身無分文的聆璿上人大概是真的已經做好了賴賬或搶劫的準備。

聞雨來好像是猜到了聆璿的心思,說:“在下的確貪財,但這一次——”他的神態稍稍鄭重了些許,“我想要的並不是尋常的財物,而是聆璿上人您的一個承諾。”

“你也想要去罹都?”聆璿簡直是煩不勝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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