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是與榮有焉,而是嫉妒。
但這份嫉妒其實來得毫無道理,她深吸口氣,試著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比起那個早就死了的雲月燈,她更該在意還活著的聞雨來兄妹。
望春汐也就罷了,聞雨來……她能殺了麼?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的時候,阿箬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曾經的她也不過是個安分守己的宮女——最多有些向上爬的野心,想著早晚有一天要不再低聲下氣,可以保護弟弟和她自己。但那時候的她從沒想過要害誰,滿腦子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也許是見慣了殺戮,自己也幾度瀕臨生死一線的緣故,她的心態早已悄然發生了改變,殺人對她來說竟然就好像摘片葉子一樣輕鬆,她在謀劃著要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心裡居然沒有半點負罪的掙紮。
是聞雨來活該。在意識到自己不對勁後,阿箬暗暗的寬慰自己。
是聞雨來先算計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錯,但她也不至於賤到人若犯我以德報怨的地步。
聞雨來這種修士,怎麼都活了好幾百年了吧,就算被她殺了,他也不算虧了。
再說了,這個奸商貪婪成性、不擇手段,從前一定害過很多人,今後也不知道要害多少人,殺了算是除害——不過這個理由其實也並不是很能站得住腳。
其實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聞雨來太聰明了。雖然她在風九煙麵前笑話聞雨來是小聰明,可對方的小聰明卻讓她實在防不勝防。阿箬承認她害怕這個男人。風九煙看起來並不排斥聞雨來,而聞雨來又是那樣善於為自己找靠山的家夥,也就是說他們未來還是有可能聯手,他們要是聯手,阿箬不確定自己的逃跑計劃還能否成功。
所以為了自己今後的性命安全,聞雨來必需死。
她心裡想著這些,爬上了山穀的某處高低往下眺望。山穀中的魔人們如同村夫村婦們一般過著耕種的生活,農田裡栽種著各式靈草,練成丹藥後用以增加修為,曈說在罹都這樣靈氣匱乏的地方,隻有這種辦法才能幫助魔人們修煉。
靈植的生長習性千奇百怪,有些靈植就喜歡黑暗陰沉的地方,罹都恰巧適合它們。有些則需要充足的光照,這部分的靈植就不得不讓魔人們專門施法變出一個虛假的太陽懸掛在農田上方。還有些靈植在成長期間需要大量的靈氣,在罹都難以成活,這時候就需要魔人用自身的靈力灌溉它們長成,等到它們成熟之後練成丹藥,再來反哺魔人。
最初來到這座山穀時,被魔人環繞的阿箬還會惴惴不安,後來意識到這些魔人大部分沒什麼實力又性格淳樸後,她也就放下心來。她喜歡找一塊地勢相對較高的地方來觀察他們,這些辛勤勞作的魔人讓阿箬不自覺地產生了一種親切感,看著他們就好像是看見了故土的鄉親。她也曾是農家女,居住在一個安靜寧和的村莊,鄰人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而就在這時,她又一次見到了聞雨來的身影。
他站在田埂,蹲著身子和一位正彎腰摘采靈果的魔人閒聊著什麼。換上了一襲短打的他看著既不像書生也不像商人,反倒真的像個農民,想起來的時候都是滿臉的憨厚。
阿箬右掌掌心隱隱發燙,白霜劍在她掌中叫囂著想要出來。
與此同時聞雨來也看見了她,他笑著抬頭,恰好與阿箬對上了視線。對視片刻之後,聞雨來的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跑,而阿箬掌心的白霜劍則是直接出鞘,衝著聞雨來就撲了過去。
關鍵時候有人跳出來替聞雨來擋下了致命的一擊,如阿箬所預料的那樣,是望春汐。揮舞著重劍的女子在救下兄長後惡狠狠的朝著阿箬咆哮,像是一隻受驚後的獸。
阿箬原本沒想這麼快就動手的,方才的攻擊那是白霜劍自己的意思。不過見到望春汐後,阿箬變了主意,開始有意識的操作著白霜一次又一次的對聞雨來發動攻擊。
望春汐的重劍不及白霜纖巧靈活,很快她就招架不住。但望春汐雖然癡傻,在武技方麵卻有著可怕的直覺,意識到對付不了白霜之後,她朝著阿箬撲了過來,隻要阿箬有危險,白霜一定會過來護住阿箬。
阿箬站著沒動。因為反正她就算是想躲也躲不開。
她平靜的等著,如她意料之中的那樣,風九煙忽然出現,擋在了她和望春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