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敏行比黃蓁蓁好一點,身體開始抽條,已經比黃蓁蓁高了大半個頭。
黃蓁蓁記得她是十五歲時才來的大姨媽,到初三身體突然抽條,做早操站隊,從原本的前三位,一直往後麵退,到高中時,直接退到了倒數三位。
所以她現在個子雖然不高,卻一點也不著急。
她也不替黃敏行著急,敏行爸一米八的身高擺在那兒,黃敏行再矮也不會比他爸矮多少,加上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身高,每天要喝四盒牛奶。
九點多的時候,全市所有中學基本上全部到齊,由各個班級學生代表祭獻花圈。
從高中學生開始,每個班級的學生代表都高舉著花圈,排了長長一條花圈隊伍,一個一個的上去獻祭花圈,花圈將高大的烈士墓碑團團的圍在中間。
各色花圈,遠遠望去,如同真的鮮花一般,花團錦簇。
秦老師走過來低聲對黃蓁蓁和黃敏行說:“一會兒獻完花圈你們兩個不要走,市長要你們說話。”
黃蓁蓁吃了一驚,想想也覺得正常,畢竟這樣的場合,市長過來走個過場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她還在烈士墓下麵看到了電視台的攝影機在下麵安靜的攝影。
黃蓁蓁和黃敏行將花圈放上去之後,果然沒有走,而是走到烈士墓下麵的水泥台上,旁邊的攝影機馬上對著二人拍攝。
吳山中學和他們倆一樣留下來的,還有初一的一名學生和初三的一名學生。
估計都是各年級的學霸。
黃蓁蓁之所以也被通知留下來,估計是因為她既是學霸,也是吳山中學學生代表。
冗長的獻祭儀式快要結束的時候,終於幾輛低調的轎車使了過來,從裡麵走出好幾個人,為首的是一位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高大、麵容沉默的中年男人。
他安靜地走上烈士墓下的水泥台上,後麵跟著個年輕的拿黑色大傘的男子。
此時水泥台上已經占滿了各個學校的學習代表和學生代表。
黃蓁蓁看到他,朝他禮貌地微微揚了揚唇角,點了下頭,拉著黃敏行往旁邊退了一步,給他空出了一些空間,做了‘請’的手勢:意思是,你可以站到這裡來。
中年男人也朝黃蓁蓁禮貌地點了下頭,雙手交疊地平垂在下腹,沉默地看著烈士墓獻祭。
等最後一個人獻祭完花圈,就有個老人上去簡短的講了翻話,然後說:“下麵請市長同誌講話!”
站在她和黃敏行旁邊的中年男人從他身後年輕的男子手中接過話筒,邁著有力的步伐,沉穩地走上烈士碑台,拿著話筒,站在上麵看著下麵密密麻麻的學生發言說話。
下麵的攝影機對著上麵發言的市長拍攝,鏡頭偶爾會對上認真聽市長講話的黃蓁蓁與黃敏行,還有下麵的老師和學生。
市長講完話,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站在烈士墓碑台前,肅容聽學生代表上去朗讀發言稿。
黃蓁蓁代表的是吳山中學,隻是她手中並沒有拿發言稿,而是很鎮定地拿著話筒,““我在烈士陵園,拜謁先烈的英靈,九十度深鞠躬。這些烈士——無名無姓,正是他們用熱血與生命,在世界民族的花名冊上,把一個偉大民族的名字,用方塊字寫得堂堂正正!”
中間很長的一段,她寫的時候並沒有很動情,可在此時此刻,她站在烈士墓前,看著所有記得來祭奠英雄的同學們,想起這些為保家衛國長眠在此的英雄們,她忽然感到熱淚盈眶:
“青山埋忠骨,史冊載功勳。革命先烈,浩氣長存,永垂不朽!”
她聲音清亮,口齒清晰,說話鏗鏘有力極有感染力,一些站在下麵聽他們發言的學生都跟著紅了眼眶。
不光是各校的學生老師鼓掌,周圍許多停車在此仰望烈士墓默哀的行人們也紛紛鼓掌。
所有學生代表發言完畢,便是市長與他們說話的時間。
市長與他們每個人都親切握手,詢問他們的學習情況。吳山中學作為市重點,也重點詢問對象。
市長對於黃蓁蓁印象還滿深,又聽學校的校長介紹說,眼前的少年少女還都是學校前三名的學霸,更是多勉勵了幾句。
當天晚上,地方台的新聞頻道便將這一幕播放了出來,近一分鐘的新聞,黃蓁蓁還在上麵露麵了好幾秒。
黃爸爸黃媽媽每天傍晚都要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新聞上突然冒出黃蓁蓁的身影,夫妻倆還當看錯了。
黃媽媽指著電視上的人喊:“國輝,和市長握手的那個,是不是我們家蓁蓁?旁邊那個是敏行吧?”
黃爺爺黃奶奶聽到都蹲到電視機前仔細瞧,可惜隻有不到一分鐘的新聞,她的身影隻出現幾秒鐘,電視一閃就過去了。
黃爸爸那個懊惱啊!電視機怎麼就不能像VCD那樣暫停啊!
黃爸爸轉過頭興奮地問她:“蓁蓁,剛剛電視上那是不是你?”
黃蓁蓁坐在桌上扒著飯,喝著滴了水滴的湯:“是。”
當時拍了那麼多鏡頭,自己沒被剪掉,還留在上麵,她挺意外。
黃爺爺也與有榮焉,高興且驕傲地說:“我大孫女居然上電視了!”
黃奶奶拿著老花鏡跑出來:“哪兒呢哪兒呢?還能看的到嗎?”
黃爸爸高興地說:“明天早上還有重播!”
晚上黃爸爸不知道哪裡去了,黃蓁蓁洗完澡趴在沙發上,一邊做作業,黃媽媽一邊在給她按摩腿,她踢著腿說:“媽,真不用按了,我腿現在都好多啦。”
黃媽媽說:“還是按按好,省的出了什麼毛病,我就說不讓你去學武,你爸非要你去,一個小姑娘家,學學跳舞就行了,學什麼武術啊,你以後還能在外麵打架啊?”
黃媽媽現在肌膚晶瑩剔透,氣色十分好,人看著像年輕了十歲。
她原本就生的十分美豔,即使素顏在家,看著依然跟電視裡的大明星似的。
“話不是這麼說。”黃蓁蓁趴著寫作業,“假如我長大了和老公打架,你們不在沒人幫我,我被欺負了怎麼辦?學武之後,隻有我欺負他的份,他要敢欺負我?”
她做出一巴掌扇過去的動作:“抽不死他!”
把黃媽媽逗的,嗔笑著一巴掌扇在黃蓁蓁小腿肚上,疼的她嗷嗷大叫:“疼!媽,你手勁怎麼這麼重啊?我是你親閨女!”
黃媽媽還以為女兒跟她開玩笑呢,笑著說:“你就裝死吧。”
黃蓁蓁轉過身子:“是真疼!”她把轉過小腿肚,“你看這紅手印。”
黃媽媽沒想到自己輕輕一巴掌下去,真的就把女兒腿給拍紅了,歉意地替她揉著說:“這手分兩種,一種是竹絲手,打人疼在皮膚表麵,像被竹絲抽過;一種銅鑼手,手重,力氣大,一巴掌下去臉都能打腫。”
黃蓁蓁含淚控訴:“媽!你就是那銅鑼手!”
黃媽媽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手重啊。
“對了,爸爸哪兒去了?怎麼還沒回來?”
“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吃晚飯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很快,黃蓁蓁就知道黃爸爸昨晚去哪兒了。
黃爸爸晚飯之後,走家穿巷,將她上電視和市長握手的事,傳遍了黃家鎮二房的每一戶人家。
敏行爸爸稍微含蓄一點,但是敏行媽媽卻絲毫不比黃爸爸遜色,她在電視上看到兒子後,立刻將這件事大聲地告訴了大房。
大房二房的人都得意啊,向三房四房的人炫耀,很快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紛紛坐在電視機前,抱著電視機看重播。
黃蓁蓁拿著話筒在烈士墓前發言的景象有一秒鐘的露麵,市長在發言致辭的時候,她和黃敏行認真地聽著的麵容有一秒鐘的露麵,還有和市長握手,兩秒鐘。
等他們下午放學回來之後,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上電視,並和市長握手了。
她和黃敏行騎自行車碰到同鎮的人,就聽他們熱情的和他們打招呼:“哎,蓁蓁,敏行,聽說你們上電視,還和市長握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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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蓁蓁和黃敏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無奈。
黃敏行發現他和黃蓁蓁動作越來越默契之後,心砰砰跳的同時,又跟喝了蜜似的甜。
黃蓁蓁卻沒有注意到黃敏行心底掩藏的少年情思,因為清明節一過,馬上隨之而來的,就是期中考試。
這一次期中考試和上學期不同,不光是吳山中學本校的考試,而是全市六校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