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黎驕退出娛樂圈那年,似乎是他被救出療養院的第二年。
無需他崛起報複,黎正平一家就遭了報應。
盛明安喃喃自語:“為什麼那時候陳驚G不在黎驕身邊?”
係統突然出聲提醒:【有人來了!】
外麵一陣整齊的步伐急促的衝進來,旋風似的跑上樓,樓梯被踩得震天響。
沒過多久,盛明安就聽到樓上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似乎還混進模糊的‘誰是陳驚G?’、‘媽的狗崽子!’、‘抓住他!’……等咒罵。
找陳驚G的?
高利貸還是地下黑-拳組織?
盛明安摸出手機報警,繼續蹲在樓梯下麵,憑他瘦胳膊瘦腿的,出去救陳驚G純屬不自量力。
報警完畢,他又準備撥通黎驕電話想把他喊回來,翻完通訊錄才想起他壓根沒存黎驕的手機號。
【警告!警告!目標人物觸發劇情!目標人物觸發劇情……】
盛明安被吵得頭疼,眉頭不自覺緊皺,便聽係統下一句無機質的冰冷的‘劇情’提醒:【陳驚G被同父異母的弟弟派去的打手打斷腿,因救治不及時,左腿從此落下殘疾。】
左腿殘疾?
盛明安腦中閃過一道白光,隻覺得那道白光很重要、他必須牢牢抓住,但係統催得太急,而陳驚G即將落下左腿殘疾,容不得他猶猶豫豫耽誤時間。
他邊跑邊問係統:“陳驚G怎麼得罪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開啟主線‘劇情’的係統冰冷回複:【陳驚G參加節目大出風頭,陳青琉覺得他會回去爭財產,所以找一群打手警告他。】
陳驚G同父異母的弟弟叫陳青琉,私家偵探居然漏了這些重要情報。
盛明安:“酈裕華換了陳天鶴和陳驚G的親子鑒定,陳天鶴恨不得陳驚G去死。就算哪天陳天鶴得知陳驚G是他兒子,他還是會恨屋及烏。陳驚G不可能是威脅,陳青琉為什麼還費儘心思打壓他?”
係統:【因為陳家人都有病。】
“?”
【後世結論:遺傳+後天環境。陳驚G全家心理扭曲。】
“……”
有病病一窩,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看來我得重新找私家偵探再查一查。”
盛明安原本想砸消防鈴假裝火災趕走那群打手,可筒子樓基本沒什麼消防措施,更彆提消防鈴。
而且居民少,現在又是白天,根本找不到人救陳驚G。
盛明安蹲在樓道視野盲區,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陳驚G洞開的房門裡,八-九個花臂打手闖進陳驚G的家一通打砸。
陳驚G反擊,即便是在右手受傷的情況下,仍能以一敵十,負隅頑抗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自己被揍得渾身是傷,打手們也討不了好,其中有兩個被打破頭、後背一道深深的刀傷。
不過陳驚G到底隻是個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在一群經驗豐富的壯年打手圍攻下,最終還是被踢倒在地。
陳驚G抱住腦袋,護住容易致命的身體部位,一聲不吭的接受打手的拳打腳踢,原本毫無波動的眼睛忽然穿過破開的門、低矮的欄杆,對上躲藏在樓道盲區的盛明安。
鮮血順著額頭滴下來,地麵很快綴了一小攤黏稠的血。
‘係統,告訴我樓裡現在哪一層還住著人?’
【啟動雷達搜索。】
【四樓和五樓都住著附近工地的工人,剛上完夜班,現在在休息。】
盛明安最後再看了眼陳驚G,轉身朝樓上跑。
陳驚G看到盛明安跑了,連他都沒發現眼裡流露出的失望和自嘲,視線逐漸模糊,應該習慣的疼痛忽然之間變得難以忍受。
隻不過是被救了一次,怎麼會產生依賴?
隻不過是節目裡被額外照顧……或許不是額外照顧,隻是因為他跟得上思路、使喚順手,所以得到溫和的教導。
換任何一個人來也會得到盛明安的溫和以待。
有誰會同情爛泥裡的垃圾?
逃跑,不是很正常?
陳驚G刻薄而惡毒的嘲諷自己,心中無比強烈的怨恨、仇憎在此刻達到頂峰,化作毒-蛇盤旋心臟,張開獠牙,毒-汁灼燒心臟肉塊、滲透進血管流經全身。
那是憎恨的毒-液!
當為首的打手喊停,說:“聽陳少吩咐,斷他一條腿,讓他做一輩子殘疾。”
殘疾!!
陳-青-琉!
陳驚G咀嚼著這三個字,恨得表情扭曲,扭曲如惡鬼,猛然抬頭死死瞪著為首的打手,記住他的臉。
為首的打手見狀,心頭猛然一跳,一瞬間感覺自己像被什麼恐怖的凶惡的臟東西盯住,如附骨之疽讓他下意識很想挖出眼前這狗崽子的眼睛。
“照著膝蓋骨的位置砸!砸到粉碎性骨折,掰不回來的那種!”
打手拖出一根鋼棍高高舉起,憋足了氣、額頭爆出青筋就要狠狠砸下去時,門口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同一時間還有個青色的東西呈拋物線砸過來,正好打中重力落下的鋼棍,使其偏移軌度擊中死死抓住陳驚G腳腕的打手的手臂。
哐啷!
“啊啊啊――”
打手的慘叫和青瓷盅落地砸碎的聲音同時響起,陳驚G一怔,抬頭看過去,門口逆光處站著跑得太急而喘氣的盛明安。
白色衛衣、紅色夾克外套,黑色牛仔褲和高幫鞋,打扮得時尚小酷帥的盛明安,像個路見不平、專門在危險關頭從天而降救人於水火的紅衣小俠客。
鮮血和著汗水流過眼皮、淌過眼睫毛,半乾涸、半黏膩,弄得眼睛很難受,但陳驚G就是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誰。
為首的打手:“小同學,沒你的事,轉身出去當什麼都沒看見。我們不動你。”
“不行。”盛明安:“我外公說得對,他保護過我,我不能無視。”他看向陳驚G,對方在未來會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是,“陳驚G,你不顧二次骨折保護了我。所以――”
陳驚G直勾勾盯著盛明安,聽見他說:“我們現在是朋友。我不會不管你。”
――盤旋著心臟的毒蛇驀然閉上了眼。
為首的打手臉色陰沉,命令手下去抓盛明安輕輕打一頓就行,他們拿人錢財□□,尤其盛明安一身名牌貨顯然家世不好惹,還是彆惹事為好。
接著他就提鋼棍準備親自打斷陳驚G的腿。
陳驚G聲音沙啞:“盛明安,走!”
盛明安回頭喊:“兄弟們,出來辦事!”
話音一落,身後突然躥出十來個人高馬大、皮膚黝黑,手裡還拿刀扛板凳的男人,齊刷刷站在盛明安身後以他馬首是瞻。
眾人一驚。
“這娃沒爹沒媽,天天出去打零工賺錢養他姚姨,性格孤僻了些但為人孝順,不至於打殘他、毀他一輩子吧。”住五樓的工頭站出來指著陳驚G,對打手說:“朋友,虧心錢少賺。”
為首的打手正評估雙方實力,握緊鋼棍狠狠心就要賺這筆虧心錢!
那頭盛明安冷靜地說:“我錄了像,報了警,警察應該在趕來的路上。如果你們敢打斷陳驚G的腿,我讓你們有錢賺沒命花。雇傭你的人權勢再大,他也保不住你們。”
停頓幾秒,他繼續說:“不相信的話,打開手機點開任何一條新聞推送看一看就知道我的底氣。”
打手將信將疑,拿出手機點開新聞推送,看完臉色陡然劇變:“盛明安?!”
“是我。”盛明安說:“以我現在的名氣,隻要我隨便找家媒體說點什麼,曝光幾位的照片,我想沒人能保你們。還有,你們大概不知道,國家院士想收我做學生,就是視頻裡的‘沈老’。”
國家院士――
那是學術界的大人物,而華國學術界和政界牽從甚密,頂級學者更是擁有和上麵直接對話的權利。
如盛明安所說,牽扯出國家院士,即便是十個陳天鶴也不能保住他們!
打手們麵露難色之時,筒子樓外麵的警笛聲越來越響亮,逐漸逼近。
為首的打手最終放下鋼棍,低頭看了眼陳驚G說:“算你走運,狗崽子。”言罷照著他傷處狠踢一腳,揮手命令:“我們走!”
陳驚G緊握拳頭,指甲刺破掌心,透過血霧一一記住所有打手的麵孔,垂下的頭發擋住他眼裡刹那間蔓延的冰冷殺機。
打手們走後,盛明安對前來幫忙的工人們道謝:“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工頭趕緊揮手說:“要不是你提前預見津州高架橋會坍塌,阻止一起重大安全事故,我們工地估計得停工,大家可能都拿不到工資。”
盛明安訝然:“工地?”
工頭:“那兩輛側翻的牽引車就是運載我們工地的建築材料!”
居然這麼巧?!
工頭樂嗬嗬地領著工人們回去繼續睡覺,而警車停在門口,警察上樓錄口供。
彼時,盛明安扶起陳驚G,一邊幫他遞紗布棉簽和水,一邊幫忙補充口供。
警察走完基本流程,最後問陳驚G知不知道那群人的目的,能不能描述那群人的長相,跟他們有沒有仇。
陳驚G:“不知道。不記得。沒仇。”
盛明安聞言,看了眼陳驚G,也沒說自己有錄像。
錄口供的警察聞言皺眉,看著陳驚G處理腿上皮肉外翻的傷口,大半瓶酒精倒下去居然麵不改色,心中不由升騰起怪異的感覺,這得是個心性多冷酷的人!
“結果出來會通知你們,你們這邊找到什麼可用證據也可以通知警方。協助警方破案。”
警察起身離開,叮囑他們小心行事,對方很可能再來尋仇。
“有事找警察,彆自己逞強。”
盛明安點頭,送人出門。
警察到門口忽然停下衝盛明安說:“盛小同誌你好!我代表從津州高架橋活下來的人民群眾感謝你!”
?
盛明安茫然:“不用謝。應該的。”
警察露出笑容,敬禮道謝,轉身昂首挺胸地離開。
盛明安撓撓臉頰,後知後覺有點不好意思。
他觀察整棟簡陋的筒子樓和更加簡陋的陳驚G的家,狼狽而落魄的陳驚G在木質板凳上沉默地處理傷口。
明明心知是誰要他殘疾卻不對警察說。
陳天鶴也是他父親,他本來應該過得更好,至少是錦衣玉食、名校良師,不該擔驚受怕,更不該整天為生計發愁。
陳驚G好像真的有點慘。
盛明安開口:“陳驚G,你搬來我家住吧。”
抹藥的陳驚G手一抖,棉棒捅進傷口裡疼得他腿一抽,然而他顧不得什麼,隻抬頭看盛明安。
他啞聲問:“你說什麼?”
“搬來我家住,直到骨折好全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