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巍[09]心的距離。(2 / 2)

黑科技進修手冊 木兮娘 19500 字 8個月前

還幼稚地從後麵捂住他的眼睛,推著他向前走。

現在是黃昏時分,太陽沒下山,日光微烈,清風拂來,耳邊聽到葉子挲挲聲響,還有輕柔的物品碰撞時發出的微妙的、舒服的聲響。

耳邊還有陳驚璆的呼吸,陳驚璆的溫度,和陳驚璆含笑的聲音。

“就快到了,我準備了很久,希望你能喜歡……”

準備了什麼?

盛明安腦子裡都是這個疑問。

柔軟的綠草拂過腳踝,隻穿了拖鞋,因此觸感很清晰,他聽到門推開的聲音,向前走了兩三步便停下來,然後是陳驚璆說:“睜開眼睛,盛明安。”

盛明安睜開眼睛,入目是綠意盎然與花團錦簇相擁,深綠色的藤蔓垂得到處都是,仿佛自由放肆的生長過了,但團簇而成的綠色似乎被精心設計過成長軌跡,才能長成如今令人一見心喜的姿態。

粉色的花朵或綻放,足有拳頭大小,或隻是一個小花骨朵,含羞待放,擁擠而熱鬨的擠在同一片編織成網的藤蔓上,在綠葉的襯托下,錦繡城團,恣意怒放。

撤下了灼人的溫度的陽光穿透玻璃牆,在花葉之間灑落下一束又一束璀璨的光線,亮眼的金黃色光線裡,塵埃如精靈在追逐嬉鬨。

這是——

一個玫瑰花房?!

盛明安詫異地回頭看向陳驚璆,後者靜靜地看他,眼睛幽深黝黑,似乎藏了許多讓他看不懂的情緒。

陳驚璆問:“盛明安,你喜歡嗎?”

盛明安點了點頭。

他很喜歡,一直都很喜歡,父母還在時,他們住的那間彆墅裡就有一個玫瑰花房,花房旁邊還有一個水池。他年幼時、少年時,最愛在夏天午後跑去花房裡睡覺、看書,喜歡在陽光不是特彆熾盛的時候,赤著腳踩進水池裡玩。

“你為什麼會——”

為什麼會那麼巧合的造一個玫瑰花房?為什麼問他喜不喜歡?這是陳驚璆的家,不是他的,對吧?

“盛外公跟我說起你以前的事,我就記下來了。不過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沒能再修建一個水池。”陳驚璆一邊說一邊回想起盛外公遞給他看的照片,是盛明安十六歲以前的照片。

那仿佛是一個真正的王子,被養在玻璃房裡的,透明漂亮天真到極致的,與玫瑰相伴的少年。

“盛明安,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盛明安一驚,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今天是農曆七月二十二日,是他的生日沒錯。

良久,盛明安回答:“謝謝。”他抬手,戳了戳身旁的花骨朵說:“我很喜歡。”

陳驚璆隻看著他,忽然說道:“你我同歲,我生日十一月,你生日七月……你比我大?”

“不是。”盛明安搖頭:“我是在南方出生,按南方的習俗,一出生就算兩歲,所以我其實比你還小一歲。”

陳驚璆鬆了一口氣:“還好。”不然得換他喊盛明安一聲哥,以後就沒辦法理直氣壯聽盛明安喊他了。

天知道盛明安喊他‘哥’的時候,有多乖!有多漂亮!

盛明安蹙眉:“嗯?”

“沒什麼!”陳驚璆:“今晚留在我這裡?我搜羅了很多膠片電影……”

清幽的花房裡傳來陳驚璆溫柔的絮叨以及盛明安時有時無的應和,輕風吹過,花葉相撞,‘挲挲’聲響。

***

同一天的深夜,津市某富豪區的山頂彆墅。

彆墅幽靜,隻有路燈相伴,百米內聽不到人聲,刺目的黃色車燈由遠及近,駛入彆墅草坪內,很快熄滅車燈、突突響的引擎聲也停了,車裡下來一人。

這人抬頭,燈光照亮他的臉,赫然是陳天鶴。

陳天鶴來到這棟仍記在酈裕華名下的山頂彆墅,推開門,徑直前往被打造得密不透風的地下室,剛開門便有一個黑影撲過來,他反射性向前一踹,人影被狠狠踹飛。

‘啪!’,燈光流瀉而出,室內大亮,蜷縮在空曠室內的女人抱著腹部痛苦呻-吟,陳天鶴走過去,抓起她的頭發提了上來。

女人蓬頭垢麵,麵頰凹陷,精神狀態很差,卻仍可見其風姿綽約。

“在這裡住得不舒服嗎?”陳天鶴一手拽住女人的頭發、一手掐住她的臉頰,湊到她耳朵旁輕聲細語的說話:“你以前不是住過兩年嗎?怎麼現在不習慣了?——我知道!一定是在外麵浪慣了,心野,所以我說你當年為什麼要逃跑?嗯?留在我身邊不好嗎,酈裕華?”

女人赫然是酈裕華,幾個月前從香港回到津市找陳天鶴要求分走原本屬於她的公司和財產,結果被騙到山頂彆墅關押在地下室裡,備受折磨。

酈裕華‘呸’了一聲,怒瞪陳天鶴,虛弱地罵:“變態!”

陳天鶴:“我變態?我不比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高貴?!”

酈裕華發瘋的掙紮:“神經病!你神經病——!!”

陳天鶴情緒突然爆發:“我神經病,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婚內出軌,給我戴綠帽,還送了個野種讓我丟儘臉麵!你應該看看那個野種現在怎麼跟我作對,我當初就該掐死他!”

酈裕華尖叫,瘋狂掙紮,陳天鶴怒火當頭,眼睛仿佛蒙了一層血色,隻顧發泄,等他冷靜了才發現自己兩手正死死掐住酈裕華的脖子,而酈裕華臉色青紫、眼睛充血,嘴巴大張,驚恐的表情定格。

理智回歸的陳天鶴顫抖手指試探酈裕華的鼻子,發現沒有呼吸,驚恐地向後退,衝出地下室,過了一會,徹底冷靜下來才回來處理酈裕華的屍體。

……

屍體處理到一半,警察衝進來,用槍指住背對著他們的陳天鶴:“警察!嫌疑人雙手抱頭,不許動!”

陳天鶴半跪在地上,聽到這話,渾身僵硬,兩手抱住頭,慢慢轉身,和衝進來的警察打了個照麵,而警察見到橫陳在陳天鶴前麵的、被肢解到一半的屍體,不由如臨大敵,麵露愕然。

……

一直緊盯陳天鶴的曹書-記大半夜收到自己人來電,得知陳天鶴殺了酈裕華欲毀屍滅跡結果被逮個正著時,人直接就懵了。

打電話的人是他半個月前就派出去盯死陳天鶴的,因為香港警方回複沒有找到酈裕華,而且查過她的個人行蹤發現她幾個月前就入境內地,聽酈裕華現任丈夫說法,她是到津市討回被陳天鶴侵吞的財產,結果兩個月前突然失去行蹤。

曹書-記直覺酈裕華的失蹤和陳天鶴有關,於是派人跟緊。

跟了半個月,最近才有點眉目。

“陳天鶴有一棟山頂彆墅,戶名登記還是酈裕華,所以沒能儘早查出來。陳天鶴這半個月來去了山頂彆墅幾次,每次待不到兩個小時,昨天晚上待了大半晚,中間離開過一次,我直覺不對就報警,不過我以為是吸-毒,沒想到會是殺人毀屍。”

曹書-記一陣唏噓。

陳天鶴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以為對方會栽在商業犯罪上,萬萬料不到他會殺了曾經的妻子。

***

騰輝集團老總陳天鶴殺害原配妻子是大新聞事件,很快被報道得全國皆知,集團股票跌破發行價,再加上陳天鶴本人持股太多而陳青琉也在監獄,以至於集團沒有能站出來擔擔子的繼承人,集團更是搖搖欲墜如風中柳絮。

這時便有人將目光投向陳驚璆,不良媒體堵在陳驚璆上下班的路上騷擾他、質問他現在是何感想,畢竟死的一個是他母親,另一個則是名義上的養父,他有沒有打算做些什麼等等。

陳驚璆統統不予以回答,隻躲開記者。

某天,陳天鶴的律師來電話,說陳天鶴提出想見他一麵的要求,陳驚璆第一反應是拒絕,但陳天鶴的律師說事關陳驚璆的身世以及陳天鶴身家財產的安排。

陳驚璆對陳天鶴身家財產的安排沒太大興趣,但關於自己的身世,他不希望被當成什麼稀奇古怪的故事傳揚出去,因此答應赴約。

盛明安正好有空,便陪他過來,在外麵等候。

陳驚璆衝他笑笑,轉身卻麵無表情,眼瞳又黑又冷,裡頭什麼情緒都沒有,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目睹全過程的律師心一寒,直覺陳驚璆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見到陳天鶴,陳驚璆開口問:“關於我的身世,你們想說什麼?”

陳天鶴目光陰沉,像一隻餓了幾天的禿鷲突然相中獵物。

“我幫你查到你生父的信息,也會給你騰輝集團的股份,但你要幫我救出青琉。”

陳驚璆露出嘲弄的笑:“你以為我看得上騰輝那點股份?”

陳天鶴:“值幾百億。”

陳驚璆:“集團老總攤上人命案,股票暴跌,沒那麼多了。”

陳天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騰輝集團隻要有個人出來帶領,再和我割裂關係,它就還是一個商業王國!還有,你就不好奇自己的生父?”

聽到這裡,陳驚璆帶上玩味的表情:“你是發現自己快坐牢了,想替騰輝集團找接盤俠,順便安排好陳青琉的後半生……你以為沒人能拒絕騰輝集團的股份?”

陳天鶴麵不改色:“我認為你是聰明人。”

聰明人不會拒絕掉在手裡的巨大利益。

陳驚璆這時想著如果沒遇到盛明安,如果還是以前落魄得狗一樣的陳驚璆,他會不會甘心為陳天鶴利用?

答案是不會。

律師此時打開文件袋,尷尬而震驚的打斷他們的對話:“陳先生,您沒看調查報告嗎?”

陳天鶴不耐煩:“什麼調查報——”他看到律師手裡的陳驚璆生父的調查報告,怒氣再次上湧,狠狠揮手說:“不看!”

律師委婉:“您還是看一看吧。”

陳天鶴憤怒地奪過那幾張薄薄的紙張,一目十行看過去,直到末尾一行字:陳天鶴的基因型符合作為陳驚璆親生父係的遺傳基因條件,經計算,親權概率為99.99%。

“什麼意思?”陳天鶴愕然。

律師:“意思就是說,陳驚璆的生父是您,陳先生。”

“不可能!”陳天鶴想也不想的否認,“酈裕華說過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出生時,我鑒定過父子關係!”

律師:“但這份也是鑒定了dna的權威證書,為防止出錯,分彆在國內數家三甲醫院進行鑒定,報告都帶來了。”

陳天鶴迅速搶過去看,看完後,整個人呆若木雞。

“酈裕華騙我,她又騙了我……”

陳驚璆表情漠然,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嘲諷、一絲不以為意,而反應過來的陳天鶴眼裡迸發出勃勃生機:“你是我的兒子!我的親生兒子!哈哈哈——”

他回想陳驚璆白手起家也能和他打平手,頓覺陳驚璆天賦異凜,可惜從小沒有被好好教養、更沒有一個更好的起點,否則現在成就肯定驚人。

曾經是陳驚璆此人帶來的屈辱和憤恨,此刻皆因一層血緣關係而變成了為人父的驕傲。

陳天鶴抓著桌沿說:“驚璆,我是你親生父親!”

陳驚璆抬眼,眼中毫無波瀾,漠然不已。

“所以?”

“所以?所以你是我兒子,你得認祖歸宗,繼承我的集團、我的事業!你現在是在怪我嗎?你不該怪我,都怪酈裕華,她為了報複我,竟然利用你來刺激我!我不是故意折磨你,你能理解的對吧?哪個男人能忍受養野種的屈辱?”

“如果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就活該有罪,活該為你們這對男女的感情錯誤買單?”

陳天鶴訥訥無言,狐疑不定的觀察波瀾不驚的陳驚璆,心中一個念頭猛然閃過:“難道你早就知道——?!”

陳驚璆傾身向前,大方承認。

陳天鶴不敢置信:“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陳驚璆想了想:“大概是兩年前吧,我在首都偶遇酈裕華,那時心裡還對母親這個稱謂有一點朦朧的期待,當然期待慘烈破碎,因為她初見我的第一麵惡心吐了。”

“我想,如果我是她和她出-軌的情夫所生不至於惡心到見我就吐的地步,以她對你的厭惡,我想我是你兒子的可能性比較大。”

“兩年前……”陳天鶴瞳孔緊縮:“兩年前你就知道,為什麼你不來找我?我、我可以彌補——”

“誰會對一個十幾年來如一日的仇恨、迫害、毆打和言語侮辱自己的男人產生期待?”陳驚璆奇怪的看著陳天鶴,仿佛驚訝於他為什麼這麼激動。

“就這樣繼續恨下去不是挺好?”

陳天鶴澀然:“我……”

陳驚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陳天鶴回複,陳驚璆起身就走,快步離開那令人窒息的空間,幾乎是跑起來的,跑出了看守所,看到陽光下紅色棒球服+緊身牛仔褲的盛明安,漂亮美好的盛明安,足以撫慰他心靈的不安和焦灼的痛苦。

盛明安察覺到了什麼,心有靈犀般的回頭,“完事了?回家吧。”

陳驚璆便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大步走上前,伸手圈住盛明安,下巴擱在他的頭頂,像依賴信任的人類的大貓。

“我沒想酈裕華死。”

這跟陳驚璆有什麼關係?盛明安不解。

“是我故意引酈裕華來津市找陳天鶴討回一半的財產,如果我不這麼做,她就不會死。”

盛明安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說:“這個因果很牽強,等於大西洋的颶風是亞馬遜森林的一隻蝴蝶製造的。”

陳驚璆失笑,沉默半晌,嗅聞著盛明安衣服上洗衣液的清爽的味道,垂下的眼眸望著盛明安被金燦燦的陽光染得發光的頭發,還有頭發下白皙的脖子、通紅的耳朵。

“陳天鶴是我的生父。”

輪到盛明安沉默了。

陳驚璆果然還是知道這個真相,他應該很難以接受吧。

以己度人,盛明安也很難接受,他伸手環抱住陳驚璆,努力踮起腳尖想高過對方,幾十秒後平靜放棄身高差距過大帶來的不能完成的‘安慰方式’,改而拍陳驚璆的背。

“彆難過,你還有我和外公。”盛明安想揚起頭,“哥,下巴給你捏捏。”

但是腦袋被陳驚璆的手按住,臉不得不埋在陳驚璆的肩膀上,盛明安聽到頭頂的陳驚璆說:“就這樣讓我抱一會,我心裡難過。”

盛明安:“哦。”

陳驚璆:“盛明安,你說點話安慰我……好不好?”

盛明安的手掌觸碰著陳驚璆的後背,薄薄的布料擋不住觸感,灼熱的後背和繃緊的肌肉,全部通過掌心傳達到大腦神經,由此發現陳驚璆微微顫抖的動作。

他心想,陳驚璆應該是不希望彆人看見他難過至極的模樣。

“好。哥……”

盛明安看不見的陳驚璆,此刻揚著笑臉,因忍住力道而輕輕顫抖,卻被誤以為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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