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船隊接近桃桃島,以藏就看見了懸掛在島嶼最高處的自家海賊旗。
“還真是被利用了個徹底啊,我們。”
以藏攏了一下和服的袖子,略帶慍怒的下達了準備登陸的指令。
但等他們抵達港口後,目之所及的,卻與想象中的場景有所不同。
防波堤破開了一個大豁口,被炮火轟炸過的地麵滿是裂痕,有厚厚一層凝固的糖漿裹在路燈和倒塌的建築外側。
以藏站在被炸斷的桃樹麵前,打量著尚且新鮮的斷口,判斷出這場戰鬥應該就在幾天之前。
他拿出配槍,率領著全副武裝的白胡子海賊團第十六番隊隊員,越過明顯被外力破壞的瞭望塔大門,向桃林深處走去。
地麵有被粗略打掃過的痕跡,但被血液浸染過的土地依舊散發著難聞的鐵鏽味,樹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矢拔下後留下的三角洞,地麵還有未曾處理乾淨的糖果通道。
凡此種種特點鮮明的痕跡,幾乎讓以藏在腦海中複原了曾經發生的事情——這是BIG·MOM海賊團糖果大臣的攻擊方式,他們發起過侵略戰爭。
草叢突然晃動了一下,有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以藏瞬間舉槍瞄準了聲音來源的方向,但那並不是預想中的敵人。
那是一個頭頂編筐的小孩子,大概隻有六歲左右的年紀,編筐裡有著幾顆掉在地上後被撿起來的臟兮兮的桃子。
這個小女孩同樣看見了拿槍指著她的以藏,和他身後殺氣騰騰的海賊們。
突然成為了視覺焦點,小女孩害怕得抖個不停,但是她死死的抓著頂在頭上的編筐,哪怕差點抖成糠篩也沒把那幾個桃子弄掉。
“……嗚,嗚哇哇!大姐頭!海賊又來了啊!!!”
再次崩潰的小女孩,鼻涕和眼淚一起流下,糊了自己一臉。
她先是抖抖抖的倒退了幾步,在發現這幫可怕的大人並沒有靠近之後,急忙轉身邊哭邊大聲喊著傳遞消息,一路頂著編筐飛似的逃走了。
聽到她的聲音後,在更深處的桃林裡,原本正在撿桃子和拔糖果箭的幼崽們,一個傳染一個,最後此起彼伏的嚎哭起來,堪稱魔音灌耳。
在撥開阻礙視線的茂密植被後,呈現在白胡子海賊團麵前的,就是這幫亂成一團的小不點們。
以藏收起配槍,皺著眉環視了一圈這片亂七八糟的粉色桃林。
他阻止了想要繼續前進的部下。
麵前的這片土地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謹慎的以藏止住了腳步,抬頭看向正急速向這邊靠近的什麼人。
過來的正是赫佩爾,她一路用月步趕路,也沒有帶那個防毒麵具,梳著高馬尾的小姑娘在空中蹦蹦跳跳,雙手捂著耳朵,對每一個路過的幼崽痛苦的喊著:“聽見了!聽見了!彆哭了!我要聾了!!”
又來了一個小孩。
以藏眯著眼睛觀察起赫佩爾,並沒有因為她小孩子的外表而輕敵。
在白胡子成為四皇之前,經常和海軍打交道的以藏,認出了赫佩爾正在使用的體術是海軍內部的招式。
海軍的小孩,怎麼會在新世界?
在以藏打量赫佩爾的時候,赫佩爾也在觀察他。
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和服,赫佩爾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個大美人的衣服。
來人身穿粉紅色的和服,腰間鬆垮的係著帶斑點圖案的帶子,頭發是精致發髻的模樣,還畫了漂亮的全妝。
但是他又有著突出的喉結,和比女人更寬闊的肩膀,赫佩爾瞄了一眼他平坦的胸部,移走視線後又不確定的瞄了一眼。
所,所以說,是男人?還是女人?男人吧?
有點卡殼的赫佩爾,站在那片被以藏忌憚的土地上,她眨了眨眼睛,幾乎想要脫口而出先問一下對麵的大美人某些並不美麗的問題。
好在一路飛奔的胖子終於趕上了赫佩爾的速度,他氣喘籲籲的站在赫佩爾身後,打斷了赫佩爾不合時宜的想法。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救過一次場的胖子,十分乾脆的給以藏來了一個土下座。
他雙手伏在地麵上,身體前傾,用額頭抵著桃林的土地。
“白胡子海賊團的各位!請原諒我私自借用了你們的名號!請給我贖罪的機會吧!”
以藏分出一點視線,看向似乎十分誠懇的胖子:“這就是你的誠意?”
他掃了眼幾乎要滿溢出惡意的土地,和不為所動,正抱著膀站在胖子身前幾步的赫佩爾。
胖子暗自抽了抽眼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彆人家都是先禮後兵,他們這個倒好,直接是一邊禮一邊兵。
胖子沒有說借白胡子的威勢狐假虎威是赫佩爾的主意,他直接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請罪時說的是“我”。
其實胖子是不善談判的,被以藏這麼一懟,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而赫佩爾根本就沒有接話的意思。
在場麵僵住的時候,姍姍來遲的指揮官終於趕到了。
與前幾天還一副精英反派的樣子不同,指揮官現在穿了一身方便乾活的私服,手上和身上到處蹭得都是土。
他最近在忙著修建墓地。
那場戰爭裡死去的人太多了,雖然大家都是要下地獄的,但他還是想要讓他們入土為安,不要曝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