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啊,泰格,怎麼自己在這待著?”
新生的儀式結束後,仿佛掙脫了某種詛咒,激動的魚人們開起了宴會。
魚人街,最初是用來收容孤兒的大型建築群,但因為當時上層的無能,這裡最終淪為了一個充滿暴力與爭奪的不法之地。
魚人街,逐漸成為了被魚人島“遺棄”的地方。
這裡在王國的最底部,沒有陽光,常年陰暗,稀少的生存資源與不斷被遺棄到此處的孤兒,都加大了魚人街的矛盾。
在這裡長大的,都是困獸。
可離開之後就不是困獸了嗎?
赫佩爾曾指著魚人街對乙姬說過,什麼時候她能治理好這條街,她什麼時候才有繼續將“希望國民可以追求更幸福的未來”這句話說出口的資格。
生而高貴的王族,對苦難的理解是有限的。
他們不曾見過,所以也不曾知曉。
在這個混亂又貧窮的地方,真的會有人為了一日三餐鋌而走險。
他們以這種方式生存著,逐漸的,便隻會以這種方式去生存。
最後“不負眾望”的成為了被本島居民嫌惡的惡棍。
夏利被拋棄的時候才3歲,是她那個同樣被早早遺棄,不得不從小學會搶奪的哥哥,一邊嘴裡嫌棄著,一邊乾脆利落的將她撿了回去。
而夏利那個叫阿龍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當時才15歲。
可以說,如果當初不是泰格將所有刺頭都揍了一遍,揍怕了,揍服了,成為了魚人街的老大,成為了陰影之上的陰影,夏利根本不會有長大的機會。
所以,乙姬啊,看看這裡,看看這條街,這些困獸難道隻是因為遠離國都,就不配被算作是國民了嗎?
當你站在灑滿陽光的吉隆考德廣場,對衣食無憂的居民們演講的時候,這條街還流著血化著膿,滿身灰塵的匍匐在地上。
你有看到他們嗎?
你要對這條街演講嗎?
路還很長啊,乙姬。
現在,這條不被任何人關注著的街,難得的有些熱鬨。
住在這裡的魚人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拿來慶祝,但他們就是開心,就是痛快,所以哪怕是兌了水的酒,也喝得儘興。
泰格沒有加入這場慶祝,他獨自坐在屋頂上,眺望著破破爛爛的街道,安靜的思考著什麼。
他【困惑】的聲音太大,大到赫佩爾想裝聽不見都不行,於是她直接順著聲音找了過來。
貓頭鷹湊到泰格旁邊,完全無視了社交距離,她就這麼直接擠著他坐下了。
“想什麼呢?”
被擠的泰格,看了眼明明很寬敞的屋頂,沉默了。
這種不帶惡意的小冒犯,剛剛好卡在了一個【雖然沒必要較真,但真的很想教育她一下,卻又的確沒什麼值得生氣的事】的狀態上。
就,真的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
於是,被噎住的泰格,從那種巨大的困惑裡抽離了出來。
貓頭鷹露出了一個賤兮兮的表情。
嗯,計劃通。
但她也沒再挪地方,就這麼悠然自得的擠著泰格,等他回答她的問題。
“……我在想。”
泰格舉起自己的手,反複的握拳,又鬆開:“我能帶他們逃多久。”
“一年、兩年、十年,一直逃下去……嗎?”
赫佩爾看著泰格緊握的拳頭,微微偏頭,講起了看似毫不相關的話。
“泰格,你已經遇見我兩次了。”
她對低頭看過來的泰格笑了一下:“兩次都是在很危險的時候。所以我偶爾會想,如果我不存在的話,你要怎麼辦呢,還有人幫你嗎?你會不會已經死掉了?或者馬上就要死掉了?”
泰格看著莫名其妙就開始咒他的赫佩爾,又開始手癢,想要把她拎起來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