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殺3歲以下的,不是因為他心軟,而是這幫小鬼,正好可以成為被政府救助的戰爭孤兒,交由適合的海軍領養,成為參謀部最近新提出的強兵計劃的第一批試驗品。
一舉兩得的事,想想就令他開心。
其實,他哪裡分得出一個小孩到底有沒有3歲呢,他不過是挑一些看上去長得小的幼崽留下罷了。
所以,被自己的姐姐嘲笑過長得慢的紅先生,居然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逃過一劫,活了下來。
他和其他不到一米的小豆丁一起,乘上了政府的救濟船,作為幸運的,被拯救的戰爭孤兒,帶走了。
2,3歲的孩子,真的不記事。
隻要半年,他們就可以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來自哪,忘記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孤兒。
可惜紅先生永遠無法做到【忘記】。
他是一個有著超憶症的病人。
他將永遠記得,自己的母親救回了一個惡魔,記得那天的血流成河。
頭顱被堆在桃樹下,血肉上落滿了桃花,就像是她們被奪走的頭發。
他看到了一切,他也記得一切,但是他不能說。
不敢說。
……不可說。
那個海軍,那個叫諾靈頓的海軍,身後站著的……是天龍人。
是海軍、是世政,是天龍人,是他們一起,他們一起奪走了他的一切!
但是後兩個……他甚至不敢去恨。
所以,後來,終於抓住機會逃離的他,在帶走同樣遭遇的同伴時,隻是告訴他們,惡人,是海軍啊。
是那個諾靈頓,是那個現如今的參謀部部長,是海軍!
在赫佩爾要求他將記憶供奉給她的時候,紅先生滿懷惡意的期待著,期待著赫佩爾會怎麼做。
【你敢嗎?喂,小鬼!你又能做些什麼!】
赫佩爾躺在沙發裡,通過紅先生的眼睛,注視著那天的桃林。
紅先生當然不叫紅先生,他有名字的,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名字,他的母親,叫他波比。
但他的世界被紅色淹沒了,他發了瘋的想忘記那一天,但怎麼可能呢。
粉色也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顏色,如果沒有這種顏色的頭發,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他又無與倫比的眷戀著這種顏色,因為那是家人的顏色。
他叫自己【紅】,提醒自己總要做點什麼,去複仇,去複仇!
於是他盯上了諾靈頓,盯上了所有的諾靈頓,他用世政喂給他的能力,收集著能夠扳倒海軍的情報。
可惜他最後還是沒敢對那條蛇做什麼,因為那蛇的主人,一直做著蛇的主人。
說起來,赫佩爾還是從紅先生這裡學到的,如果在人類活著的時候挖下她的眼睛,然後及時的泡在特製的液體裡,那麼一周之後,眼睛將會變成比琉璃還要晶瑩剔透的寶石。
將沒有顏色的部位磨掉之後,就是上好的裝飾品。
可以做成耳環,或者項鏈。
貴族們,很喜歡這種飾品,那是在黑市裡才能買得到的高檔貨,它甚至被那些所謂的上等人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曜玉。
所以,赫佩爾估計著,一期的眼睛,現在大概戴在某個天龍人的身上,或許就是那個用桃桃島編披肩的女人。
說不定,又是蛇乾得好事。
赫佩爾又想到了緹娜,她們一家四口,會跟著宗家的小少爺千裡迢迢的跑到北海來,真的隻是因為忠誠麼。
緹娜她們,也是粉色的啊。
那家夥那麼努力的修煉,估計早晚會被選去本部進修吧。
澤法老師那個傻白甜的性子,大概根本玩不過參謀部那個老不死的。
赫佩爾再次呼出了一口熱氣,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心裡誹腹澤法老師有什麼問題。
她覺得自己快熟了,雖然腦子發暈,可她依舊清醒著。像是一分為二,一個她負責難受,另一個她負責思考。
負責思考的她,將海軍本部的人挨個琢磨了一遍,她需要找到一個能替代蛇在世政心中地位的人。
隻有全方位的贏過他,才能讓世政鬆手。
還要有不可替代的價值,是那種哪怕拒絕與世政玩主仆遊戲,世政也不能拋棄的程度。
……要不要選擇鶴呢。
用鶴頂替掉蛇?
那個人的智謀、心性,都足夠可怕,最重要的是,在【赫佩爾】正式成為敵人之後,能洗去惡意的鶴,擁有了獨一無二的作用。
……但是,真的要扶持一個能夠克製她的人上去嗎?
特裡斯蒂安將一條用冷水浸過的毛巾敷在了赫佩爾的額頭上,他對閉著眼睛的學生發動了能力:“【等等】再想現在想的事,先把身體養好吧。”
赫佩爾:……
赫佩爾睜開眼睛,露出死魚眼瞪著他。
“你還是那麼讓人討厭啊,大黑貓。”
等等,等等,又是等等,赫佩爾頭頂青筋的看著這個黑發金眸的男人。那些小時候被捉弄的記憶,也緊隨其後的浮現在腦海裡。
貓頭鷹磨了磨後槽牙。
“我可是等等人,當然要等等了。”
被瞪的特裡淡定的與赫佩爾對視著,並向她伸出了手。
“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欠我一份謝禮?”
“什麼謝禮?”
“要不是我,你說不定就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家人,然後變成第二個迪埃斯。”
“……”
赫佩爾緩緩睜大了雙眼,她有點宕機。
等等,等等。
前半句她可以理解,大概是在說當年伴手禮的事,可後半句是什麼意思。
等等啊!不要再想了!她不想想明白這句話!
可惜她的腦子還是自動分析了起來,且很快的得出了結論。
貓頭鷹僵著臉,震驚的看向特裡斯蒂安,試圖找到他在開玩笑的蛛絲馬跡。
可惜這一次,大黑貓並沒有在逗她。
特裡斯蒂安將自己暴露在夜遊神的能力之下,將自己攤開了,展示給赫佩爾,任她將自己【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在說,就是這樣,佩妮,來聽吧,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