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澤法是沒把去福爾夏特接平民撤離這件事當做什麼困難的任務來執行的,他從未做過赫佩爾會傷害平民的假設。
所以當澤法用軍艦的擴音廣播向赫佩爾提出交涉,要求她打開一條供平民離島的通道,卻被赫佩爾拒絕時,澤法下意識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還很認真的懷疑了自己一秒鐘。
但赫佩爾沒給澤法太多疑惑的時間,她笑嘻嘻的站在憤怒之上,再次拒絕了那個在她眼裡自帶美顏效果的男人,“我不要,就不。”
“……彆鬨。”澤法頭疼的按了下鼻梁,“你今天添得亂夠多了,該讓福爾夏特結束了。”
“呐,澤法老師,你有沒有好奇過這些憤怒為什麼那麼像人類。”赫佩爾不接澤法的話,她自顧自的開啟了新的話題,“你們能來救福爾夏特,那當初為什麼不能救救弗雷凡斯?弗雷凡斯不也是加盟國嗎?隻是因為生病了,所以弗雷凡斯就該死嗎?”
“你瞧,這裡有這麼多,這麼多的憤怒,他們也都曾是活生生的人啊。”赫佩爾周身的白焰感應到主人變得差勁的心情,跟著爆起了一連串的小火花,“想帶走福爾夏特的平民?可以,但是要先取得弗雷凡斯的原諒才行。試試看你能讓幾個弗雷凡斯的平民主動讓路吧,老師~”
澤法消化了一會赫佩爾的話,他在那些紅色人影的注視下逐漸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這些,這些包圍著島嶼的紅色,全部都是弗雷凡斯的平民?!
“是海軍。”
“海軍真的來接人了?”
“憑什麼?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
隨著澤法的軍艦逐漸接近,憤怒們開始竊竊私語,它們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開始暴動起來。
赫佩爾沒有降下約束,她任由弗雷凡斯們跑去圍著軍艦飛來飛去,看著它們將甲板燒灼出一個又一個焦黑的印子。
大概是澤法那邊的人太少,原本對島上的海軍不感興趣的憤怒們突然紛紛降落,它們擠在身披正義大衣的將領麵前,反複的問著他們憑什麼。
“憑什麼是我們死?”
“憑什麼是我們被拋棄?”
“憑什麼?”
憤怒衝散了對峙中的雙方,米霍克看了眼被纏住的中將們,他斂眸收刀,知道已經到了快要散場的時候。
弗雷凡斯是不會原諒他們的,它們就是因為拒絕原諒,才會化身為憤怒本身。
赫佩爾坐在白焰裡,她滯留在福爾夏特正上方的半空中,沒什麼表情的俯視著下麵亂成一團的場景。
她看著在弗雷凡斯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詰問中補全真相的澤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陷入了巨大的動搖之中。
赫佩爾歎了口氣,她抬起手,指向了下麵的軍艦,“去給我把他砸醒。”
得到指令的憤怒們不再維持人形,它們或是將自己拉扯成長矛,或是回轉成炮彈的樣子。憤怒們變成了自己想要變成的模樣,然後帶著宛若千鈞的重量狠狠的砸向了澤法帶來的幾艘軍艦。
赫佩爾移動手臂,又指向了原本就停靠在岸邊的那十艘軍艦,“還有那些,都給我轟了。今天誰也彆想走,都給我留在福爾夏特。”
紅色的能量炸開,帶著翻滾而起的可怕灼熱。
這是一場比炮擊更像炮擊的回禮。
赫佩爾從白焰中站起,她跟著憤怒一起衝向澤法,然後在半空中蓄力旋踢,一腳把尚在心神混亂的澤法踹出了軍艦,將他踢到了島上。
在被動穿過紅色的屏障時,憤怒侵蝕了他,它們伸出手拍打著澤法,像是想要鑽到他的心裡去。
赫佩爾跟著回到了島嶼的地麵,在澤法試圖用霸氣阻隔情緒的時候,她像個牛皮糖一樣擠到了澤法的麵前,“為什麼不想生氣?嗯?”
她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但口中說出的話就沒那麼親切了,“你是不是被誰洗過腦?為什麼總拿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憑什麼你就必須要原諒彆人?就因為你是不殺之澤法?”
赫佩爾鬆開澤法的手臂,卻又拉著他轉起了圈。
與之前跟黃猿正兒八經的戰鬥不同,終於把澤法等來的赫佩爾像是真的開起了曾與泰格戲言的派對。她用憤怒不斷的轟炸著除了海賊船以外的所有船隻——無論是軍艦還是福爾夏特本身就有的小型帆船。
這裡沒有人需要去避難,因為她承諾過這裡沒有難。
可與之相對應的,她不會讓任何人提前離開這座島。混亂需要發酵,這一個晚上就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