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高高在上的五老星,現在隻有一個墨丘利還活著,他暫時被關押在了鏡世界裡。
之所以是水星活著,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赫佩爾“姓氏重要還是名字重要”的提問裡,選擇了名字的五老星。
沒有人知道那會是一場決定他們生死的問話。
雖然水星在派對上說的是姓氏,但赫佩爾聽見了謊言的聲音,所以她知道這顆水星,有著屬於自己的小心思。
對於貴族而言,姓氏的重點在於世襲,而名字則更加強調個體。覺得姓氏重要本來沒什麼,姓氏本來就很重要,但這事偏偏不能被套用在政治裡,一旦一個政治體開始玩起世襲製,那無論它被建立的初衷是什麼,最後都會走向無可挽回的沼澤,深深陷落進事倍功半的怪圈裡。
消失的那一半去哪了?為什麼總感覺無人可用?與命令相比,為什麼政令永遠那麼難以推進?
這位最年輕的五老星,並不是對伊姆不忠誠,他隻是不小心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向。真的是很不小心,畢竟所有的天龍人都是在類似洗腦一般的環境下長大的。
可一旦開始思考,他就再也無法停下了。
偏巧他負責諜報,他掌握著世界上最大的情報組織,他是這個世界上消息最靈通的幾個人之一。於是水星的困惑越來越大,快要有一個水星那樣大了。所以他才會去參加赫佩爾的瓦史托德派對,他想去親眼看看似乎從不困惑的赫佩爾究竟是怎樣的人。
隻是墨丘利不知道,在他觀察她的時候,她也在觀察著他,觀察這個自己送上門的,十分稀奇的“異類”。
人類就是這樣有趣的生物,人從眾,可一旦從眾的時間久了,就一定會冒出來一個做不成烏合之眾的人。
是逆反心理嗎?還是天生反骨呢?又或者隻是人性如此,人生來就會叛逆呢?
那麼何為叛逆,叛的又是誰的逆?
這位水星先生,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向自己的王發起了叛逆。他就是那種伊姆最討厭的,有著自己小心思的,會脫離掌控的國民。
但墨丘利隻是覺醒了自我意識而已,他從天龍人的整體標簽中獨立了出來,有了自己的形狀。
所以他才能活。
他被赫佩爾選中了。
她要他加入自己的重構計劃,成為新舊交替裡代表著舊派的過渡人。
必須有這麼個作為緩衝的人存在,即便會產生對抗。
但其實完全無需為這種對抗而擔憂,因為平衡隻會在對抗中產生,一旦失去對抗,那就會失去平衡,變成一家獨大。沒有人能確保獨大的這一家能永遠保持正確,哪怕獨大的是她自己。無論發生錯誤的概率有多低,一旦發生了,那將會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這不是一件能被用來賭的事。
所以在一切結束之後,墨丘利依然會是水星,但那顆距離水星最近的金星將不再是他熟悉的老夥計,而是那個把他老夥計物理超度的赫佩爾。
可惜不是彈簧卷覺醒了自我意識,貓頭鷹跟彈簧卷相殺了這麼多年,其實已經殺出了一些默契,薩坦的手段也比墨丘利要老練得多,會是個更強硬的過渡人。但薩坦沒有醒來,他沉淪在舊時代裡拒絕上浮,於是赫佩爾也隻好親手把他留在了舊時代,送他跟他的王一起,踏上那條通往黃泉的不歸路。
.
2年前,在世界會議召開期間,赫佩爾把前去聖地參會的國王們進行了分類。她近距離觀察了他們7天,然後將他們分成了可回收垃圾和有害垃圾,於是可回收垃圾變成了她的附屬國,成為了追隨她的鬼怪,而有害垃圾則成為了掠食者計劃中的餌料,成為了注定要被鬼怪們分食掉的蛋糕。
至於無論怎麼看都跟垃圾不太沾邊,放在哪個分類裡都相當突兀的寇布拉,嗯,在被這位雖然有些天真卻也實在執著的王追在身後念叨了6天之後,貓頭鷹將他單拎出來,與布萊斯放在了同一個分類裡——試點沙盤。
隻是與走溫和路線的波拿巴盧克王國不同,貓頭鷹在使用阿拉巴斯坦的時候,試的都是比較凶險的點,但這是寇布拉自己點頭同意的,因為這是他要極晝誕生的代價。
而此刻正在西海發生的,被赫佩爾稱之為花車遊街的巨大混亂,隻是這場大掃除的開始。
真正的先遣部隊不是來自北海的外援,而是本就作為附屬國追隨在赫佩爾身後的那些西海國王,他們才是這場“遊街”真正的開始。
就像是細胞自噬,西海在赫佩爾的逼迫下開啟了“降解”與“循環”——有害垃圾需要消失,成為可回收垃圾的養分。
事實上,更換一次王族對底層國民的影響幾近於無,畢竟無論是哪家的王族來,他們都隻有被剝削的份,沒有區彆。
但從“有害”更迭到“可回收”,便已經是一次正向的轉變了,接下來隻需要回收就好,而這正是迪埃斯的工作,所以他才會最後出發,並反複跟龍強調著“不要著急”和“沒有遲到”。
隻不過這一次的花車遊街,也隻能從北海遊到西海了,因為紅土大陸橫亙在那,攔下了她的花車。
對於這個結果,貓頭鷹表示很不滿意,所以在看到即便跟著她一起被動經曆了盤古城與馬林福德兩場戰爭,卻仍然毫無進步的巴基時,有溫度悄然從她的眼眸中褪去。赫佩爾將手覆蓋在巴基的頭頂,像撫摸小動物一樣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過他藍色的頭發。
“呐,巴基,你這家夥,身上該不會是有什麼類似基因鎖一樣的東西吧。”堪稱是無往不利的赫佩爾,卻屢屢在巴基身上遭遇滑鐵盧,她這些年是真的沒少折騰這家夥,幾乎都是踩著生死線的在“鍛煉”他,可他是一點要覺醒的苗頭都沒有。
……真的不能讓四分五裂果實重新輪回麼?
巴基沒聽懂赫佩爾在說什麼,可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脖頸涼颼颼的,連汗毛都立起來了。但還沒等巴基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絲比冰麵更讓他感到陰冷的氛圍便被走過來的泰格驅散了。
泰格若無其事的握住了赫佩爾的手臂,將她那隻正放在巴基頭頂的手牽了起來。
他沒提她一閃而過的真實殺意,也沒再重複已經說過一次的“不可以”,泰格就隻是牽著赫佩爾的手,領著她往海軍本部走。
解除半獸化後的貓頭鷹恢複了正常的身高,所以被泰格牽住的她,像極了正被家裡大人接走的,剛好放學的小朋友。
赫佩爾看看自己被牽住的手,又抬頭看看自己的紅色大魚人,她在他無聲的阻攔下最後回頭看了眼尚在發懵的巴基,“……好吧,或許是四分五裂不屬於我,他在等彆人來啟用他。”
貓頭鷹直接跳上了泰格的肩膀,坐在他的肩上摟著他跟他貼貼,“彆擔心嘛,你不讓我殺的人我從來不殺的。”哪怕她無論怎麼思考,都覺得殺了巴基拿走四分五裂換個人培養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她也不會去做的。
不能再下沉了,泰格會傷心的,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大魚人流眼淚。
又不是隻有四分五裂這一個選擇,巴基不行就換一個,早晚能找到把紅土大陸變成大陸的方法。
.
與較為嚴肅的其他舞台不同,正在聖地上演的混亂自帶一種奇怪的悠閒氣息。
這大概是因為負責瓦史托德計劃收尾的人是大黑貓。
思食症說到底就是食欲,是**,而**是可以等等的,玲玲自己做不到等等沒關係,特裡可以“幫”她做到等等。
但是大黑貓沒有立刻拿起自己身為滅火器的身份牌,他正帶著從鏡世界找過來的羅西和本就在他身邊的一笑一起,發揚著名為趁火打劫的精神,但大黑貓將這個他自己增加的環節換成了他從貓頭鷹那裡聽來的詞——抄家。
沒錯,大黑貓正帶著兩個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人體驗何為“抄家”。
他們穿著伽治發明出來的會飛的鞋,套著羅西南迪的回避,在一笑的重力抹除下,輕飄飄的跟在正在暴走的BIG·MOM附近,將那些被她砸出來的好東西通通扔進了鏡子裡。
與布蕾相比,特裡才更像是那個來采購的人,還是零元購。
身為被諾靈頓家族精心培養的家主,大黑貓的眼光毒辣又挑剔,他甚至還嫌棄起來了,“那個帶裂紋的不要,拿旁邊那個木盒子。”
羅西默默的將手裡的玉石擺件放回地麵,他一言難儘的看向特裡斯蒂安,“還要抄多久?不會延誤計劃嗎?”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突然增加了這個環節,淵之國也不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