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眼神,他在其他人身上也看到過。
無論是蛋卷,律師,打地鼠還是高瀾,都曾有這樣的眼神。
對方氣勢所給的壓力讓唐南洋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半步,他的腳跟卻碰到了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脖子處光滑的切麵讓人不由心裡微微一凜。
“你最好不要亂動,萬一我手抖切掉了你的四肢,再接上製成傀儡的話,操縱手感會變得很不靈活。”
黑袍人揚起手,麵巾籠罩的地方隱隱約約看到了乾瘦的脖頸:“你應該感到榮幸……殺死你的是尊貴的一代屠夫,而不是彆的什麼阿貓阿狗。”
唐南洋僵著身體,腳踝處鼻骨軟組織的觸碰讓他有些不適,他緩緩半蹲下身子,摸到了頭顱柔軟的卷發。
他微微抬起頭,猛然間看到,之前被他蹭到的那一絲殷紅,朝他移動了一點。
黑袍人揚著手,手指似乎在勾動著什麼。
唐南洋撿起頭顱朝黑袍人扔了過去,下一幕的場麵讓他背脊發涼:頭顱飛開不到半米便如西瓜一樣碎開了,腦漿混合著血液在空中被切成塊,緩緩浮現出六根猙獰的血線。
唐南洋喉嚨一緊。
……不能慌,不能慌。
唐南洋看了一眼那抹殷紅,這些線的移動速度並不快,更多的是心理壓迫感。
對方這是要把自己趕得到處亂竄……最後一頭撞死在透明的絲線上。
唐南洋看了眼角落裡的幾具屍體,如果對方成功把自己困在一個角落,那真的就變成了任人宰割的雞,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他抓起即將支離破碎的外套,蹲下身子朝柱子旁移動過去。
不能著急……
慢點……
“嘶——”唐南洋小腿猛地碰到一根絲線,細線瞬間深入一寸,剜下一塊肉來。
唐南洋咬著牙小心翼翼的抽出,忍耐著劇痛,儘力使自己的動作幅度小一點。
所幸移動得較慢,絲線並沒有切碎他的骨頭。
他終於移動到了柱子附近,將自己的傷口狠狠的勒緊。
“不要掙紮了,我可以幫你切好看點。”黑袍人沙啞的笑著,欣賞著唐南洋的慌亂。
唐南洋看著身側一具老人的屍體,緊緊的握住小腿忍耐劇痛。
這個房間內遍地的屍體說明,沒有地方是安全的,自己遲早會被追上。
他看了眼角落裡的黑袍人,對方簡直瘦的像具乾屍,操縱絲線的手指也隻乾枯得裹了一層皮。
等等………
唐南洋忽的注意到了對方空蕩蕩的下擺。
——對方,沒有腿。
他不能動嗎?
身為屠夫,想殺逃生者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為什麼對方要費這麼大力氣把他引進來困住?
而且這個人……也不像是要玩弄獵物的樣子。
唐南洋愣在了原地。
他忽的想起,屠夫殺人的方式多種多樣——虐殺,火刑,酸浴,誘導,迷惑,……強大的屠夫發現逃生者,早一刀砍過來了,哪會廢話這麼多。
他很有可能是在迷惑自己。
黑袍人說自己是一代屠夫,也未必是真的……可能,隻想嚇嚇自己?
唐南洋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琥珀色的眸子盯著前方那愈來愈近的一絲殷紅。
絲線無處不在,除非自己能避開它們,不然再怎麼思考,都是無意義的。
角落的屍體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唐南洋。
唐南洋捏緊了拳頭,又鬆開了。
他抬頭看了眼前方緩緩往下滴著鮮血的血線。
自己真是傻啊,提示一開始就給了啊。
血。
血是最好的染料。
唐南洋擦了擦臉上已經乾涸的血液,忽的朝黑袍人問道。
“你說你是一代屠夫?”
唐南洋拿起牆邊的半截鋼筋,左手撿起了地上的一顆頭顱,朝著前方狠狠的投擲了出去。
頭顱在空中飛過,無數鮮血與腦漿的混合物在麵前綻放開,透明的血線緩緩顯現起來。
有效。
黑袍人陰冷的看著他。
唐南洋咧嘴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鯊魚齒帶著些許冷意,他看著黑袍人下身空蕩蕩的骨架:“我可沒見過,哪個一代屠夫弱到不能移動的。”
他避開了麵前的血線,握著鋼筋緩緩的走了過來。
這裡的所有的絲線都在黑袍人的手上。
——想辦法殺了他,才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