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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歌劇院。
高瀾在高台上落座,將整個人隱藏在黑暗中。
演奏會已經開始,周圍那窸窸窣窣的小聲音也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台下的那個準備演奏的人。
金黃色的光芒灑在奕洲身上,奕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微微抬頭,一眼在高台上看到了黑暗中的高瀾。
高瀾對他微微一笑。
奕洲移開視線,仿佛沒有看見她般,並沒有什麼表示,雙手在琴鍵上按下第一個音節。
音符落下,大廳內的燈光驟然變暗。
溫柔婉轉的琴聲隨著奕洲指尖的跳動響起,高瀾仿佛看見了迷霧中的森林,一陣徐徐清風,帶著她從叢林中穿過。
到高&潮之處,琴聲靜謐,卻在奕洲左手流暢的伴奏中顯得氣勢磅礴。
表麵的寂靜之下,是一種宛如大海般洶湧澎湃的躁動。
高瀾平靜的聽著,思緒卻已經飄遠……
自己已經把奕洲的資料給A了。
A他到底想乾什麼?
原本以為他和自己有同樣的目標,不過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多想了。
A畢竟是名逃生者。
高瀾搖了搖頭,暗暗下了決心:哪怕有信息卡保命,必要的時候,可以反複殺到他的信息卡消耗完畢為止,雖然看似主動權在對方手上,但身為逃生者,能選擇的空間並不大。
希望……對奕洲不要造成影響吧。
高瀾從琴聲中回過神,看到律師忽的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份檔案,臉色似乎有些沉重。
“不去陪你女兒嗎?”高瀾輕輕道。
“她正對著奕洲的臉嗷嗷叫呢,哪有時間管我。”律師抽了一下嘴角。
“一直如此。”高瀾同情的看了律師一眼,接過他手上的檔案。
“隊長,屠悠悠的身份奇怪得很。”律師在高瀾旁邊坐下,麵無表情的盯著下方演奏的奕洲,壓低聲音說道:
“按理來說……哪怕是屠夫遊戲,都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她能變成蜘蛛——全身上下的皮膚會被撕裂,除了四肢之外,還會長出另外兩隻步足,她變成蜘蛛形態,隻需要短短十秒。”
“但是代價是,如果使用次數過多,她將無法變回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她的屠夫編號。”律師緩緩道。
高瀾看了一眼律師,對方的側顏籠罩在陰影之中,顯得有些冷峻。
律師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結論:
“她是被……人為改造的屠夫,沒有被pogo和屠夫導師認可的四代屠夫。”
“沒有了屠夫編號?被製造……無法認可?”高瀾重複了一遍律師的結論,滿是疑惑和驚訝:“這個遊戲所有的屠夫條件她都避開了。”
律師有些乾澀的點了點頭:“是的,她不受獵場規則的限製——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也還沒查出來是誰製造出來的……”
“暫時不用去追查這個,”高瀾將手上的檔案重新丟給了律師:“他們的目標應該也和我們一樣,就是給pogo製造麻煩。”
“現在最重要的是……奕洲。”高瀾黑眸微動,看向台下的鋼琴家:“他的編號是1,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律師推了推眼鏡,有些遺憾的說道:“可他是一代屠夫,再強大的一代屠夫,終究也是會被取代的。”
取代。
高瀾眼眸一沉。
那個眼裡始終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男人,會被什麼樣的變態殺人犯取代?
“我們為什麼不換個假設。”高瀾停頓了一會,眼眸裡倒映著下方的鋼琴,喃喃道:“他也許可以活下來。”
律師忍不住嗤笑一聲:“隊長,你比我更清楚,那幾乎不可能,沒有人能夠抵抗一代屠夫的轉生。”
“………”
高瀾沉默了幾秒,終於掐滅了心中那一點希望,她將檔案折疊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呼了口氣:“你覺得他的一代屠夫會是誰?”
“短暫的接觸來說,不像是特彆殘忍暴戾的角色……有溝通合作的可能,”律師想了想:“不過目前還無法判斷是敵是友——他對pogo的態度不明。”
高瀾點點頭,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決絕:“可以判斷的……或許我們可以答應和他的合作。”
他?
律師蹙了蹙眉。
他不清楚為什麼隊長會突然改變主意,就個人私心來說,他是不願意和那名該死的逃生者扯上任何一點關係的。
“是的,我們可以答應他的要求。”高瀾道:“我們缺少叢林中探路的斥候……雖然他肯定另有所圖,但誰沒點私心,對嗎?”
“就如他所說,逃生者,永遠不會是這個遊戲持棋的人,他的身份,就是最安全的象征。”
高瀾冷冷道:“我們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