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跟我一起?”許芳芳壓低聲,“跟你對象去呀。”
“……”阮念初衝她眨了眨眼睛。
對方陰險一笑,小聲道:“裝傻呢?那人來找你的那幾次,我從窗戶裡可都看見了。嘖嘖嘖,那臉那大長腿,老帥。”
阮念初擠出一個嗬嗬,“見笑見笑。”
“看你對他不怎麼熱情,是鬨矛盾了吧?”許芳芳用她二十歲的臉歎了口七十歲的氣,老氣橫秋道:“我跟你講,‘愛情’本身很簡單,把它變複雜的是人。”
這句話聽著挺富哲理性,阮念初認真想想,沒懂,於是問:“什麼意思?”
許芳芳說:“意思就是讓你不要想太多。處對象,不喜歡就掰,喜歡就互相包容,天底下誰沒犯過錯?改正了就是好同誌嘛。”
許芳芳平時天真活潑,殊不知,對感情這事會有如此見解。
阮念初把這個見解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遍。
她問自己,厲騰以前是刀山加冰海,凍得她膽寒,可現在變得很熱情,趕都不趕不走。那他這是改正了麼?改正了。
算好同誌了麼?算吧。
於是,在這天晚上回到酒店後,她躺在床上給厲騰發了條微信,敲字:我們從明天開始有三天的自由活動。
0714:嗯。
是念初不是十五:……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0714:想去哪兒。
0714:帶你去。
阮念初轉了轉手機掛件,托腮,盯著屏幕抿嘴笑。這才對嘛。
翌日一大早,兩人便出發前往邊城周邊的風景區。第一站是白溪,距離邊城市約一百三十公裡,是一個在國內很有名氣的古鎮。
他們先去了租車行。
厲騰麵無表情地繞了一圈兒,最後挑中一輛JEEP的山地越野車,土黃色,七成新。車行老板叫價一千二一天,油費自理。
厲騰冷著臉跟老板還價。
阮念初不懂車幫不上忙,隻好站在旁邊聽。沒多久,車行老板知道自己遇上了懂行的,敗下陣來,鬆口降到七百。
成交。
去白溪鎮的路上,阮念初按捺不住好奇心,問厲騰道:“看你剛才砍價,挺在行的。你經常租車麼?”
“偶爾。”他滿世界出任務,租車的確是常事。
她點點頭,“難怪你知道那個價格高了。”
厲騰沒什麼語氣地說:“邊城經濟落後,當地人就靠坑外地人賺錢,其實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說完,餘光不露痕跡地掃一眼後視鏡。
後頭那輛大眾途觀平穩行駛,已經跟了他們近二十分鐘。
看了會兒,他收回視線看前方,不動聲色。
一路聊聊這,聊聊那,不到兩個鐘頭就到達目的地。
厲騰把車停在白溪鎮外麵的停車場,付費二十,然後帶著阮念初步行進入。很巧,今天恰逢周六,遊客很多。
放眼望去,整個鎮子古色古香,長街上全是攢動人頭。
阮念初站在人龍末端遙遙觀望,皺眉:“哇,這人也太多了吧……”
話沒說完,就被身旁那人勾住肩,攬進他懷裡。這個動作很突然,她一怔,臉上的溫度很不爭氣地又開始往上飆。她忍不住唾棄自己。年近二十六的人,最近時常臉紅。
一邊唾棄,一邊還壓低嗓門兒道:“喂……”
“怕你走丟。”他打斷,然後便攬住她徑直沒入了人潮。
阮念初低頭彎了彎唇。
白溪鎮的風光,是真的好。
人,也是真的多。
很可惜,這一路走來,阮念初除了吃到一些當地小食外,就隻能在厲騰懷裡看人了。經過某處時,人群的密集程度達到巔峰。
他們的路被堵住了。前方敲鑼打鼓熱鬨喧天,所有人都站定了看熱鬨。
厲騰的聽覺和嗅覺都很敏銳,所以越熱鬨的地方,越不自在。此時,他臉色冷淡,眉心微擰的結卻暴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旁邊,阮念初卻顯得很興奮,她咬下一顆糖葫蘆串,邊嚼邊扯厲騰的袖子,腮幫鼓鼓道:“前麵好像有表演!”
厲騰:“嗯。”
她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踮起腳,興衝衝地蹦啊蹦,懊惱道:“唉,人太多了,什麼都看不見……”
厲騰問:“你想看表演?”
“嗯。”她抬眸看向他,點頭點頭,“要不,你帶我擠到前麵去吧。”憑他這身高,這體格,把前麵的人撞開簡直易如反掌。
“哪兒那麼麻煩。”厲騰不耐,撂下句話後便弓腰,兩隻手臂從她大腿上橫過,一下勁兒,直接把她給抱了起來。
舉高高那種。
她臀半坐在他手臂上那種。
“……”阮念初怔愣,整張臉瞬間又不爭氣地紅透。
這時底下的人問:“看見沒?”
“……啊。”她這才想起來抬眸觀望。高處的視野果然不同,開闊一片,舞台上是兩個雜技演員,在表演堆椅子。她清清嗓子說:“看見了。”
“好不好看?”他仰頭,盯著她尖俏小巧的下巴,和淺粉色的唇。
“……還好。”這種姿勢,她跟小孩似的,幾乎是坐在他身上,請問哪兒來的心情看表演。誰知剛答完,一個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驚喜喊道:“念念?”
阮念初聞聲轉過頭。
幾米遠外,一個年輕女人也被一個男人舉抱在懷裡,正和她對望。那姑娘十分可愛,圓圓的大眼睛,皮膚粉白,兩個梨渦映在嘴角,隨她的笑容燦爛綻放。
是阮念初的大學室友之一。
抱著胡來來的那個男人,長相絕佳,卻帶了一身寒氣。
這種透出股雅痞風流味兒,又能令炎炎夏日瞬變寒冬臘月的氣質,太獨特,阮念初印象很深。除室友家的葉孟沉葉總外,世無其二。
刹那間,許多少年時代的記憶湧入腦海,青澀而充滿美好。
她便衝那兩人笑彎了眼睛,道:“胡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