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瞪大了眼睛,直到這時才終於克製不住地尖叫出聲,“啊——” 同時嚇得捂住臉,全身發抖。
失重感隻持續了零點幾秒。
厲騰怕她受傷,用身體牢牢護住她,自己則背著地摔在地上。兩人纏在一起又滾出數米,才停下。
厲騰語速飛快:“你受傷沒?”
“……沒有。”阮念初顫著聲回道。剛才箍在她身上的那雙鐵臂,死死的,那麼緊,幾乎把她揉進他身體。她幾乎沒怎麼碰到地麵。
就是雨太大,全身都已經濕透。
他點頭,抬眸巡視四周,拽起她把她塞到一個乾草垛後麵。然後半蹲身,“框框”幾下卸了彈匣察看。裡頭還剩三枚子兒。
阮念初心一沉,皺緊眉頭看他:“……隻有三顆?”
“夠了。”厲騰語氣很冷淡,重新把槍組裝好,然後說:“待會兒你就待這兒,彆亂跑。等我回來找你。”
“他們是什麼人?”
“應該是達恩派來的殺手。”
阮念初一聽更不放心,“他們兩個人,你隻有一個人。太危險了。”
厲騰聞聲側過頭,瞧著她,一嗤:“怕我乾不過?”
“……不是。”
“不是就待著。”他笑,大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轉身就走。可沒走出兩步,便又折返回來。
阮念初:“怎麼了?”
厲騰臉色很淡,把傘刀抽出來,遞給她,“拿著這個。”
她眸光微閃,接過他手裡的傘刀,手指無意識拂過上麵的“中國空軍”字樣浮雕。
然後他什麼話都沒再說,便大步離開。
雨唰唰地下著,天幕壓得極低,阮念初抹了把臉上的雨,看見厲騰閃進雨幕,眨眼就沒了影兒。
她閉眼捏了下眉心,片刻,定定神,再次拿起手機報警。110三個數撥出去,好一會兒,通了。阮念初大喜過望。
約十秒後,有人接起電話,“你好邊城市公安局。”
阮念初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聲音不發抖,說:“你好,警察同誌,我要報警……我和我男朋友正在被人追殺。”
電話那頭的接線員有點兒蒙,愣了會兒才道:“……好的。請你說一下你現在的地址。”
“地址……”阮念初一時說不出來,抬眼看四周,荒山野嶺,放眼望去根本沒有路標。她有點著急,“我隻知道這是白溪鎮通往邊城的一條老路。我旁邊有一個廢棄的鐵軌道,附近都是山,和一些農田……喂?喂!”
聽筒裡沒了音。
阮念初拿開一看,電話不知是進了水還是什麼緣故,竟已自動黑屏。她扶額,一把將手機扔地上,低罵:“日。”
報警沒成功,阮念初隻好聽厲騰的話,躲在草垛後麵等。哪兒也不去。
好一陣,都沒有槍聲傳來。
天越來越黑,周圍除了雨聲,風聲,就什麼都沒了。
她背靠草垛坐下,兩手握刀,頭埋進臂彎裡。雨勢沒有絲毫要轉小的苗頭。她脫下外套舉在頭頂,擋雨。
雨水進了眼睛。阮念初抬手擦擦,再進,再擦。最後實在忍不住,咬緊唇,肩膀抽了下。
突的,有腳步聲往這個草垛靠近。
她警覺,下意識站起身來,輕手輕腳,拿刀的右手微舉高,眼底全是戒備。
一道黑影竄過來。
“……”阮念初心跳到嗓子眼兒,咬咬牙,揮刀就刺。
來人卻一把捏住她手腕,一下勁兒,傘刀被卸,瞬間回到他手上,動作乾淨又利落。阮念初看清這人,微怔。
厲騰收起刀捏捏她的臉蛋兒,淡嗤:“姑娘,七年前那槍沒把我廢了,不甘心呢?”
阮念初眼眶泛紅,支吾:“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以為是壞人。”話說完,自己都愣了下。
七年前她護住托裡朝他誤開一槍之後,說的話,和現在一模一樣。
厲騰靜幾秒,把她扯懷裡抱緊。
雨勢總算略有收小。
阮念初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布料下緊繃的肌肉感,和有力的心跳,教她覺得安心。她閉眼平複了會兒,抬頭:“……那兩個人呢?”
“受了傷,跑了。”厲騰說。
“……”阮念初緩慢點了點頭,轉頭,看眼爆了胎的吉普,再看眼四周,無奈道:“天快黑了,車又……我們怎麼回去?”
“你沒報警?”
“我報了。”阮念初語氣帶著些委屈,低聲:“但是電話沒打完,我手機就死機了……”
厲騰聞言從兜裡摸出手機,掃眼屏幕,無信號。他皺了下眉。
這時,又起風了。阮念初全身濕透站在雨裡,一吹,頓覺鑽心地冷。她皺眉,兩手不停搓胳膊。
厲騰看她凍成這樣,眉擰成川。說:“先不急回邊城。”
阮念初打個噴嚏,不解道:“不回去,我們怎麼辦?”
厲騰一勾手把她往懷裡攬,邊走邊道:“這兒有田,附近肯定有人住。找戶人家借宿一晚。”
眼下這情景,荒郊野外車又報廢,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阮念初琢磨了會兒,點頭:“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