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古都夏日長(5)(夏日炎炎。三不管的戲樓,...)(2 / 2)

夜闌京華 墨寶非寶 8769 字 11個月前

飯菜端到屋裡去,謝騖清接了筷子,看著蒸得熱騰騰的白飯:“不是木樨飯了?”

“我剛才一高興……鹽放多了一勺。”何未也苦悶。

他笑:“明天再說。”

“嗯。”

明日複明日,真是好。

“今日你不露麵,我也能應付那人,”她坐到他身邊,給他添菜,“不想你對著他們。”

謝騖清一笑,也給她添了一筷子菜:“怎麼不見我女兒過來?”

……

倒是自來熟。她瞥他。

“這裡不是戲樓,就是賭坊,怎麼帶過來?”她反問。

“來此處是不妥當。明日我去見她。”

何未見他對斯年如此上心,抿嘴一笑。

晚飯後,她搬了個小凳子,在院子裡,剝著米椎,就著桂花茶,聽隔壁戲樓裡不大清晰的一折折戲。和謝騖清隔著一麵牆的感覺,說不出得好,踏實。

她搖著檀香扇,扇著風,驅趕蚊子。她腳邊上忽然放下來一盤燒著的蚊香。

林驍對她笑笑,輕聲說:“少將軍要拿來的。”

她回頭一瞧,能透過支起來的窗戶縫,見到裡頭的人走來走去,想必謝騖清就是如此瞧見她的。

小院子不止住著他,還有跟隨的屬下們,不如九叔家方便。

浴室小的很,她洗完澡,要穿過院子才能去正房,於是規規矩矩地換上白日的衣裳,等到了門外,掀竹簾子的手,微停了下。大燈關了。

何時關的?洗澡前還亮著的。

她心慢慢地跳著,輕撩了珠簾子,低頭走入。

腳下是灰色石磚鋪出來的,高低起伏,不大平整,她走著也是高低起伏的。

簾子全拉上了,隻有窗子為了通風,被撐起來。電風扇和一盆冰擺在了床頭前的矮桌子上,對著床帳在吹。床頭有個小台燈,黑色的電線從牆邊拖過來,謝騖清見她進來,收起腿上雜七雜八堆著的書和手稿。

何未走過去,解開頭發,用手指縫做梳子,理順在肩旁,順便瞥了一眼剛合上的書,《步兵操典》。她笑了一下。

謝騖清把書、紙和筆擱在椅子上。

“想給你找個衣架,”他說的是擺在床頭搭女孩子衣服的,老式的搭衣服的架子,“這裡沒有。”她又笑了,輕聲說:“放椅子上不就好了。”

她坐在床邊,解布紐扣,剛解開一個,看謝騖清竟然是軍褲和襯衫全在身上,臉一熱,不好意思解了:“你怎麼……不脫衣服?”

問完,記起來:“還是喜歡穿衣服睡?”

謝騖清笑:“想等你來。”

……

何未瞅著他:“等我做什麼……”

難道要我幫你脫衣服?沒問出來。

何未見他一直瞅著自己,竟覺得那黃色的燈光格外烤灼人。

謝騖清突然把燈欽滅了,開始解襯衫。

“你等我上去。”她脫掉鞋,把掛著的一邊床帳放下。

這裡床帳不似家裡和百花深處的,布料輕薄。一放下來,就被外頭風扇吹得全往她身上卷,何未用手撥開,剛要說,要不把床帳掛起來吧……

謝騖清的手已經扶在她脖頸後,親到她的唇上。

“不用管這個。”他低聲說著,手往床畔摸下去,像有電線插頭落地的動靜,風扇不轉了,床帳也像沒重量似地落了回去。

何未被他親了會兒,替他將剩下襯衫扣子解了。

“原本想在百花深處,”他在她耳邊說,“但我們之間,不想再拖了。”

她心裡像火燒一樣,被他的目光燙到了。

謝騖清不大愛說心事的,難得說一次,還是在這時候。

她倒是沒想過在何處最好,隻想過和誰。

剛回北京時,午夜夢回,她醒在大床上,摸到身邊的斯年,以為是他,喜悅感漲到頂時,卻再摸到細細的小胳膊,再被失落淹沒。後來她就不敢帶著斯年睡了,交給了均薑和扣青。

“其實閉上眼,”她小聲說,“在哪裡都一樣。”

謝騖清笑了。在他眼裡,她沒長大過,直接,不藏心事。

她總覺有細微的聲響,分神辨認了半天,記起窗戶開著,是夜風吹他的那摞手稿。

“我去幫你先把稿子收到書桌上吧?”她緊張他的心血。

“不用。”

她下巴擱在他肩上,聞了聞,他方才一定喝了桂花茶。

見過謝騖清的人,聯係不到溫柔這個詞。隻有床帳裡的少將軍,解開襯衫,脫掉軍褲的謝騖清才能被她見到這一麵。她想,謝騖清在夜裡上了床反倒沒穿白日見客的西裝,而是換回了軍褲,是想以真實的謝騖清來麵對她。

何未摟著他,將臉貼到他臉上,輕聲叫他“清哥”。

他總是笑,不答應。

……

像一把火燒過了境,又像漲潮後終於退了下來。她的臉滑下來,挨著靠在他的頸窩裡,一動不動。

蟬聲像突然起來了一樣。其實不過是剛才沒心思注意,忽略了屋外的全部。

謝騖清摸了摸她的下巴,低頭想看看她,她搖搖頭。不想動。

抱了會兒,她睡著了,輕重呼吸落在他的鎖骨上。

謝騖清不想吵醒她,也沒法動,抱著她像抱個小孩子,靠著床邊沿。他怕她著涼,把自己的襯衫披到她背上。

這樣睡了有大概一個多小時,他也坐著,陪著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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