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喻總點名要了阮蓓今晚陪他。”
消息如丸走阪,龐貝在張媛嘴巴裡聽到的時候,幾乎整個劇組都快知道了。
龐貝吃著盒飯,腦子裡還在揣摩《絲蘿》女二該有的心理狀態。
雖然是替身,但“雲蘿”這個角色其實很具有悲劇性,她還挺喜歡,打算先拿這個角色練手。
張媛和龐貝在長桌前對坐,慢慢吞吞地吃著飯,意外地問“你是這個圈兒裡的人嗎?怎麼感覺你對什麼都不關心?”
龐貝“誰說的,你跟我聊聊劇本試試。”
張媛覺得不可思議“喻總誒!喻總的八卦你都不感興趣?”
龐貝……和喻幸有關的各種私事,她能寫出一本書。
沒有什麼和他有關的八卦再能讓她感興趣。
除非他懷孕。
張媛吃了個七分飽,有些食不下咽,歪頭托腮“可是阮蓓也不是那麼漂亮,你說喻總為什麼會喜歡阮蓓?”
龐貝“……眼瞎?審美畸形?戀愛使人降智?”
張媛嗤笑“這都什麼奇葩理由!”她回憶了半天今天霸總登場的畫麵,琢磨著說“小姐姐,我總覺得喻總今天看阮蓓的方向不太對,好像有十五度角的偏差,你說他是在看阮蓓嗎?”
龐貝攥著筷子,含糊地應“肯定是,不然還能看誰?”
張媛驟然湊近,盯著龐貝漂亮的眸子,開玩笑地說“小姐姐,不會是在看你吧?”
龐貝心臟停下半拍,伸手推開她的圓臉,低下眼眸說“你想多了。”
張媛退回去,繼續托腮“我開玩笑呢,你都還是個新人,哪裡有機會認識喻總,他怎麼可能會看你。”
龐貝一點頭“你真是個小機靈鬼。”
心裡卻鬆了口氣。
兩人吃完飯,天色都黑了。
龐貝想回酒店休息。
張媛說“你還沒拍過大夜戲吧?今晚有三個劇組拍夜戲,要不要去看看?白天人多,現在人少,說不定導演一眼看中你,讓你出鏡,這不就刷臉了嗎。”
龐貝“行。”
張媛高興地分享“這要是被選上了,我告訴你怎麼搶鏡,獨門方法,不外傳的。”
龐貝笑,群演搶鏡頭還有什麼特彆的技巧嗎?
她們還沒到劇組,一輛奔馳高調從影視基地駛出,龐貝的衣角都被帶飛起來。
張媛眼尖,一眼看到人,驚呼道“是我們劇組的女主演和阮蓓,還有副導演他們!估計是下了戲,直接過去陪喻總。”
龐貝表情淡漠“像狗皇帝翻了牌子,妃子坐鳳鸞春恩車趕著去承寵。”
張媛捧腹“小姐姐,你說的好形象啊。”
阮蓓一行人,坐的是彭東易的車。
司機把人帶到酒店樓頂的娛樂區。
彭東易包場三天,一整層樓,整個娛樂區的大廳沒有一個顧客,隻有各種牌桌、球桌等娛樂設施靜靜陳放。
阮蓓和其他五個女藝人,以及一個副導演被帶進包間的時候,喻幸和高予諾正在牌桌上,跟彭東易聊天。高予諾聽見開門的動靜,及時打住正在談論的項目,扭頭看門口。
喻幸也側頭朝門口看去,淺棕色的眼睛裡泄出異樣的光。
待看清人,光也黯淡了,仍舊慢條斯理地出牌。
彭東易作為東道主,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主要人員“喻總,高秘書,這是《絲蘿》劇組的女主演和女二,這位是副導演。”
高予諾好奇“導演沒來?”
彭東易笑“他嗓子不舒服,說不了話。”
導演楊睿是認真搞創作的人,刀架脖子也不參與應酬,彭東易就沒強求,常常幫他敷衍過去,隻讓副導演來作陪。
阮蓓等人前來同喻幸和高予諾打招呼。
高予諾客氣地點了個頭,喻幸推倒一張牌彈走後,繼續專注手裡的牌,沒分出去一星半點的餘光。
彭東易小心打量著喻幸的表情,見他沒有明確表態,琢磨不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應該是喜歡。
不然剛剛有人進門,他絕不會特意看一眼,一定是在期待著什麼。
彭東易讓秘書下場,喊副導演上場陪著打牌。
副導演受寵若驚,他和彭東易一個桌子打過牌,但還沒和喻總一起打過牌。
他小心謹慎地接手下一場牌。
運氣不錯,摸的都是好牌,但他不是很敢出,一圈下來,故意放衝,喻幸和高予諾各贏半圈兒。
喻幸不是愛閒聊的人,高予諾隨主,偶爾也會出於禮貌應和,可也並不是非常喜歡說話,牌桌上隻有彭東易和副導演你一言我一語的,多少有些沒趣。
彭東易抬下巴示意“你們過來講一講拍戲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兒。”
幾個長得好看,但咖位低的女藝人不敢說話。
《絲蘿》女主演稍微有地位一些,坐到彭東易旁邊笑著說“昨天我頭上貼了黑色發片,中午睡覺的時候被蹭掉了,粘在嘴巴上,結果我助理以為是假胡子,還給我拍了張照片發微博,評論裡好多人都在笑。”
彭東易笑笑,時不時瞥喻幸一眼,卻見那邊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阮蓓接著開口道“劇組有個老前輩,李治國老師,京劇武生出身,進組頭一天扮醜角逗我們大家,還挺有意思的,要是喻總那天來的基地,指不定就看見了。”
一直沒開口的喻幸說了話“李老師的武生扮相挺好。”
喻總跟她說話了!
阮蓓緊張地握了握手,聲音大了一點“當時我跟著李老師學了兩嗓子,可京劇調子忒難,隻好放棄。”
彭東易接話“國粹哪裡是好學的。”又笑嗬嗬吩咐阮蓓“還不給喻總添茶?”
阮蓓一喜,提了水壺過去,隨口就接上話“就是不好學。演我替身的那個小演員,打著學京劇名義找李老師套近乎,李老師都沒搭理她呢。”
喻幸捏著一張“五萬”,手腕稍稍頓住。
阮蓓彎著腰,正準備倒茶。
喻幸端起茶杯,避開阮蓓的動作,拋出冷淡一句“不用。”
一時間,阮蓓彎著腰也不是,起也不是。
喻幸喝一口茶,隨即輕輕擱下陶瓷茶杯,燦黃的茶湯幾乎見底。
阮蓓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裡的人,大多像或浮或沉的茶葉,隻有他是千年窯燒出來的乾淨瓷器,隱秘而內斂,讓人捉摸不透,望而生敬。
阮蓓咬著唇,退後了一步,將茶壺放在了原地。
喻幸輕咳兩聲,推倒牌,說“今天就到這裡,這把算我的。”
彭東易迷糊了,不知道阮蓓說錯了什麼話。
難道不該提李治國?
高予諾跟著站起來,同彭東易解釋“這兩天喻總不舒服,得早點休息,你們也早點休息。”
彭東易心裡直犯嘀咕,真惹到喻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