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急著走,車還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結果就看到龐貝果然又走回來了。
喻幸驅車過去,車窗都沒關上,人在車裡似笑非笑:“上來,我送你。”
好像早知道會這樣。
龐貝放好行李箱,重新上車。
喻幸修長的五指慵懶自若地握著方向盤,有種運籌帷幄的魅力,問:“哪一棟?”
龐貝告訴他具體的樓棟單元,但是沒說樓層。
喻幸說:“那還挺遠的,要一會兒。”
龐貝好奇了:“你怎麼知道?”
喻幸踩上油門,答得分外平靜:“開車在你們小區逛過。”
龐貝恍然想起喻幸在樓下等她的那個夜,應該是那時候逛過。
夜風微涼,龐貝打了個噴嚏,從下午睡醒開始,身子就是重的,一吹風,更不舒服。
喻幸關上車窗,五分鐘左右終於把她送到樓下,陪她下車的時候,囑咐一句:“回去多喝熱水,有增強抵抗力的藥就吃一點,沒有的話,我現在去買。”
龐貝從後備箱裡拿過行李箱,“不用,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喻幸一點頭,長臂輕鬆扣上後備箱,跟著龐貝離開停車位,站在小區過道上,沒有要開車走的意思。
龐貝看著喻幸沒走,她也遲遲沒轉身回家,握著拉杆的手,越收越緊,飄在夜風裡的口吻,像江中已經平息的潮水,十分和緩:“喻幸,你到底為什麼要送我回來?”
墨鏡被喻幸遺落在車上,他雙手插|進口袋,挺拔地站著,身如凜鬆,眼似灼日,他說:“因為想和你在一起。”
明明是寂靜的夜晚,龐貝卻好像看見春波拍岸,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兀自一笑,嫵媚的眼尾挑起,問他:“現在開始懷念我以前對你的好了?”
喻幸誠篤地點頭。
他一直在懷念。
龐貝笑色收斂,驀然又說:“喻幸,是不是有點太遲了?我沒有以前有錢,也沒有以前……喜歡你了啊。”
喻幸眸光暗淡,心口明明像被刀子剜了一刀,神態如常,不驚不變,脊背卻繃緊了。
他唇角微微一動,喉嚨裡已經蹦出一縷啞音,但龐貝並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轉身走了。
龐貝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忽有一絲煩躁,她努力不再去想喻幸的臉,和喻幸剛才說的話。
就算他給她一個完美答案又怎樣,充其量隻能證明她對他有多好罷了,並不能彌補那四年裡她從他那裡得到的難過和失望,也不能讓她對被拋棄的事情釋懷。
不論如何,經曆過的切膚之痛都是真的。
隻要痛是真的,就會有傷痕,傷痕會結痂,會愈合,會長出新的健康的肉,卻不會了無痕跡。
龐貝放好行李準備去洗漱,路過明佳娜虛掩的房間,她無意間瞥見裡麵放著大堆的行李,顏色深重的行李箱,不是女孩子用的。
她隔著門多看了幾眼,能確認是個男性的物品,看來明佳娜媽媽送過來的小孩兒要來了。
龐貝洗完澡,開始想房子的事。
但今天太累了,哪怕在車上睡了覺,仍舊消除不了過度疲勞給身體帶來的消耗,又想著明天十點半的飛機,得早起,直接扔了手機睡了。
等宣傳片拍完回來再找房子。
翌日。
龐貝定了鬨鐘起來,算好了時間,準備在網上約一輛車,喻幸的短信就來了。
【喻幸:樓下等你。】
他的上一條消息還在上麵陳列著,不算標點符號是十六字,今天的隻有四個字。
減去了四分之一。
看來昨天晚上說的話,多少有點作用。
龐貝掃完簡短的消息,套上外套往,拉著行李箱下樓。
上了車,仍舊隻有喻幸,她掃他側臉,宛如沒有波瀾的湖麵,便戴上耳機聽歌,是她粉了很多年的樂隊,以前還和喻幸一起去聽過他們的演唱會。
車子開到機場,高予諾在前麵帶路,走的vip通道,正好在檢票。
龐貝看著檢票口一個排隊的人都沒有,狐疑地掃了喻幸一眼,他倒是坦坦蕩蕩沒反應。
兩人一起進了空無一人的頭等艙,瞬間被隔離到另一個安靜的環境,空乘人員想幫忙放隨身行李都派不上用場。
龐貝等喻幸給她放好背包,坐下之後,不確信地問他:“……不會這個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吧?”
喻幸脫掉外套坐下,打開筆記本,淡聲說:“彆罵人。”
空少正好迎麵走來。
龐貝:“……”
真的,就隻有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