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父親的喪事後,她告訴喻幸,想去國外,對方無動於衷,一點都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多狠的男人,他們在一起四年,養條狗都有感情了,他卻絲毫不在意分手和離彆這兩件事同一個時刻發生。
或許,他甚至還很高興,很痛快,很求之不得。
龐貝其實心裡也清楚,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那麼光明磊落,她挾恩圖報,強行把他困在身邊,雖然用了很多方法彌補,於他而言,恐怕是枷鎖。
他心裡,一定意難平——那段被她狠心扼斷的初戀萌芽。
臨走的那天,她灑脫地留下一句:“恭喜,你自由了,可以去找你的心上人了。”
就徹底消失在人海,與所有人斷了聯係。
一彆三年,端看喻幸現在的身份與地位,當初言不由衷的那句“恭喜”倒是沒說錯。
這三年裡,龐貝明白了什麼叫自知之明。
在如此尷尬的重逢之下,沒有比假裝不認識更好的選擇。
她淡定地拿起手機,與喻幸擦肩而過,就好像從沒認識過那樣。
喻幸臉色寡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擰開水龍頭,衝了衝原本就很乾淨的手指,抽了張潔白的衛生紙,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每一根手指。
打濕的衛生紙,被他揉得皺皺巴巴,扔進了垃圾桶裡。
休息區。
龐貝站在丁敬意身邊。
丁敬意奇怪地問了一句:“你剛看見喻總沒有?”
龐貝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說:“沒看見。”
丁敬意覺得奇怪,“難道衣服不合身?怎麼要換這麼——”他話音一轉,音調忽然揚起:“喻總,來了?”
龐貝沒回頭,身後男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噠噠噠,一下接一下地敲在她顱頂似的。
丁敬意拍了拍龐貝的肩膀,把人送到喻幸跟前介紹:“喻總,這是我們公司的新人,龐貝。”
像是顧及丁敬意的麵子,喻幸的視線稍稍下移,遞給龐貝極淡的一眼,她低著頭,冶豔的五官鋒芒收斂,一身清爽的運動裙,裸|露的雙腿白嫩修長,亭亭玉立像一株清麗的花。
龐貝亦是淡淡的一聲:“您好,喻總。”
仿佛懶倦的貓兒,沒上什麼心。
喻幸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像是回應,他突出的喉結滾動一個來回,說:“下場吧。”
好像也沒上心。
其餘同行的人,見喻幸發話,紛紛起身跟上。
下了球場,最多四人一組,丁敬意老油子了,悄然擠到喻幸身邊,占據一個席位,神色自若地問隨行的女藝人們:“哪些陪走?哪些陪打?”
並不是人人都會打高爾夫。
女藝人們麵麵相覷,一個個都說:“陪走。”
阮蓓燦笑揚著脖子,頗有些驕傲地說:“丁總,我陪打。”
丁敬意笑看阮蓓一眼,說:“挺好,你去陪你老板打。”
阮蓓笑容一滯,眼睛往喻幸身上看了一眼,他穿著一身黑紅相間的運動服,乾淨利落,運動帽壓著他的短發,因為低度的近視,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的鏡框,喉結偶然一滾。
特彆斯文敗類。
他低著頭,單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另一隻手在快速地刷著手機消息。
好像並不關心怎麼分組。
丁敬意招手:“龐貝,你過來。”
“哦。”龐貝走到丁敬意身邊。
像是有重要信息,喻幸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眉心也細微地動了一瞬。
阮蓓強力維持笑容,卻還是難掩不甘。
阮蓓老板也發了話:“男女搭配,打球不累。阮蓓,你跟著丁總。”他笑著跟丁敬意說:“喻總我打不過,我陪高秘書。”
喻幸的秘書高予諾,回了一個榮幸之至的禮貌笑容。
丁敬意當然沒意見,反正也沒搶他的位置。
迅速分了組,龐貝這組打的一號洞,大家默認是比杆賽,從杆數定勝負,也默認喻幸打第一球。
一號洞是四杆洞,喻幸接過助理拿過來的一號木,站在藍tee旁邊等待發球。
同組的另外三人,都在等他打出第一球。
球童背著球包,遞過去一隻球,喻幸接了,彎腰,在地上插下球tee.
龐貝的視線,也就隨著球tee,轉移到了喻幸白皙修長的手上,他握著銀灰色的球杆略調整了握杆的姿勢,雙手仿佛白色的雕塑作品動了起來。
一揮杆,直接把球打上了果嶺。
一杆on.
剛才阮蓓老板的那句“我打不過喻總”,並不是吹捧。
丁敬意鼓了鼓掌,敬佩地說:“喻總年紀輕輕,球打的很好啊,要是喻總專職打高爾夫,說不定就是第二個老虎伍茲了。”
喻幸沒大把丁敬意過分吹噓的話當真,他捏著球杆,飄去很淡一聲:“……教練教得好。”
“……”
他後來有沒有找教練提高球技,龐貝不清楚,但他第一個高爾夫球教練,是她。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喻幸從來不陪她出現在任何人多的公眾場所,生怕他們之間的關係公之於眾,約會的時候,她就陪著他一起戴口罩打高爾夫。
說起來,這倒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一起打球。
就是,已經形同陌路了。
丁敬意拿著球杆,在藍tee發球,也意料之中的打上了果嶺。
畢竟是常來的球場,這點水準還是有的。
接著,示意龐貝去紅tee打第三球。
紅tee難度低於藍tee,默認女士打紅tee。
龐貝拿著球杆,卻走到藍tee邊。
丁敬意驚訝地問:“你打藍tee啊?”
喻幸仿佛並不意外,好整以暇地站在藍tee邊。
她插好球tee,醞釀了一兩分鐘的手感。
去溫哥華之後,她沒朋友,很少出去打球,偶爾玩一玩室內高爾夫球的體感遊戲。
龐貝摒除雜念,集中精力,揮杆。
她球線把握的好,順利打上了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