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紅雙喜[七零] 烏鴉老道 14959 字 2024-03-23

下午的時候,周文的東西都搬到了宋清河的屋裡。

這個屋子本來就是他一個人住,現在周文搬了進來,顯得不那麼空曠了。

屋裡原來盤了兩張炕,其中一個炕已經不能住人了,宋清河住進來後,就把那張不能住人的炕拆掉了。

他住的屋子,裡麵隻有一張靠著窗戶的桌子,桌子上堆滿了書,椅子也隻有一把。

東西少而簡潔,連個衣櫃都沒有,衣裳向來是裝在一個隨時拎起來就能走的皮箱裡。

炕上隻有一床棉被,疊的工工整整的,可以看出主人很乾淨。

屋裡連個放洗臉盆的架子都沒有,他一直過的就很湊合。

現在多了一個周文,不能再這樣了。

昨個晚上,宋清河就找木匠,又訂了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還托人去買了一麵女同誌用的鏡子,以及缺的東西列了一張單子。

屋裡也漸漸的有模有樣了。

周文的東西多而雜,正好和他一反。

原本隻有一床被褥的炕上,也多了一床。

周文的被褥是家裡寄來的,用的打好的棉花。

被罩床單都很素淨,沒有鋪最時興的那種大朵牡丹花的或帶著雙喜字圖樣的床單。

盤的這張炕怎麼說哪,不算大。

和周文之前與王紅梅睡的那屋裡的炕差不多大小,當時她們倆人躺在炕上,鋪蓋都折起來了一半,再加上倆人都是女的,挨得近也沒事,就剛剛好。

現在這張炕上,鋪著兩床鋪蓋,就顯得有點多餘。

“你們為啥還鋪兩床?”

吳英子看著炕,主動把其中一床的鋪蓋幫她們卷了起來。

屋裡隻有周文,她沒有阻止。

等宋清河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吳英子王紅梅她們已經離開了。

宋清河見床上隻有一床被褥,在屋裡環顧四周,才在桌子上看到另外一床被卷起來的。

“以後怎麼睡啊?”

周文故意刁難他。

“我……我在地上打地鋪,你睡在炕上,咱倆之間再掛一個簾子,你看行嗎?”

宋清河想的很周到,生怕周文感到不舒服。

“行……”

周文不急,現在天還沒那麼冷,他可以睡在地上,等到了冬天,看他怎麼辦。

“我要換睡衣了。”

周文坐在炕上,抬眼看著他,聲音柔弱的很。

宋清林連忙走了出去,順便關上了屋門。

等屋裡那道聲音再響起來後,他才轉身推門進去。

屋裡燒著煤油燈,光線黃黃的,映在人的臉上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宋清河的目光從周文身上仿佛不經意似的劃了一下,然後就移開了。

周文穿著一身淺綠色的睡衣,襯的她皮膚雪白雪白的。

白天盤的頭發也披散了下來,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臉頰兩側,眉眼間透著一股子羸弱的嬌態。

周文見他不看自己,隻背著她,在對麵整理他的那些破書,她臉色有些陰沉。

難道是她裝的不夠溫柔?

宋清河收拾好書後,就在地上打起了地鋪,這是他第一次睡這麼早。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等周文醒來的時候,宋清河已經不在了,並且地上的地鋪也給卷了起來。

……

雙水村,

趙玉蘭的大姐趙水芹又來了。

按理說,周向北和趙玉蘭還有家裡三個已經長成大人的兒子閨女,她們一家都掙工分。

日子過的再窘迫,也不會平常連塊豆腐都舍不得買。

當年她們去榕城投奔王翠芬他們,可王翠芬壓根不願意原諒她們,她們一家子隻能灰溜溜的在雙水村落了戶,紮了根。

當時村子裡初春剛遭了難,地裡的莊稼全毀了,她們硬是熬過了那個災年,第二年日子剛好過點,趙玉蘭的大姐趙水芹就找過來了。

接下來的每一年,趙水芹都要來幾趟,每次都是空著爪子來,帶的大包小包的走。

周衛紅她們都很厭惡這個隔三差五來家裡打秋風的大姨,更不理解她們的娘明明也煩她,可為啥每次還要給她那麼多的東西。

明明家裡都不夠吃,還把東西給她。

每次她過來,她們家裡就連吃的鹽都不帶剩下的。

這次,又來了。

“大姐,這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也沒啥吃的,就隻剩下了幾塊地瓜。”

趙玉蘭把袋子裡地瓜,混著已經乾掉的泥巴倒在了地上,上上個月她這個大姐才來過一次,這又來了。

她心裡恨極了這個大姐的貪得無厭,但又不敢和她撕破臉。

“三妹,恁家養了兩隻下蛋的雞,下的蛋哪,我上次過來說讓你給我攢著,你侄子和姐夫都愛吃雞蛋。”

趙水芹像是不知道客氣兩個字咋寫似的,一點都不外道。

“大姨,俺家裡沒雞蛋了,你咋總是來俺家要東西,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周衛麗忍不下去了,從東屋跑了出來,不耐煩的說著趙水芹這個大姨的厚臉皮。

“衛麗,你乾啥,這是你大姨。”

趙玉蘭怕閨女得罪她大姐,還不等趙水芹說啥,就抓著她,在她的背上砰砰的打了兩巴掌。

“三妹,你家這個閨女不管不行了,一點都沒有她大姐懂事。”

趙水芹見她三妹教訓周衛麗,也不攔也不勸的。

“大姐你說的是,這個死丫頭都是被她那個窩囊廢的爹給慣壞了。”

趙玉蘭對趙水芹的態度,甚至有些巴結。

周衛麗紅著眼圈,一肚子火氣的跑出了家門,在門口正好撞見周衛東,十六歲的周衛東,長的很像周向北年輕的時候。

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吃不飽,導致他光長個頭,身子乾瘦單薄的很,瘦的臉上的顴骨都聳立了出來。

留著鍋蓋頭,身上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粗布褂子,手裡拿著鋤頭,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彆回去了,那個厚臉皮的又來了。”

“咱大姨來了?她前段時間不是來過一次了嗎,咋這麼快又來了?”

周衛東聽到這個周扒皮又來了,滿臉寫著不高興。

每次這個周扒皮一來,他們家裡就要鬨好長時間的饑荒,家裡剛攢下來的好東西,都被搜刮走。

上次走的時候,他娘把家裡最後的那點豆油都給她拿走了。

周衛東因為這事,沒少埋怨他娘。

“我剛剛在屋裡就說了那個厚臉皮的一句,咱娘為了她就打我,我真不知道咱娘為啥要對她這樣好。

咱家裡的日子都過成啥樣了,家裡雖說有兩隻下蛋的老母雞,可咱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個。

還有家裡的豬,我每天上山割豬草喂它,過年把豬賣了,錢又被這個大姨給拿走了一大半,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還有過年隊裡分的肉啥的,咱娘每次隻給咱吃一小點,剩下的都給咱大姨留著,留著她來拿。”

年年周衛麗都抱怨的不行,她娘對她這個大姨,比對她們仨都要好,氣死個人。

可隨著年齡的增加,周衛麗現在看出來點苗頭,

“你說,咱娘是不是有啥把柄在咱大姨手裡,要不然為啥這樣忍著她,還每年都把家裡的東西給她帶走。”

“把柄?啥把柄?

咱娘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對她那個大姐好的不行,真不知道她為啥要對她那樣好,那個周扒皮也真不要臉,隔三差五的過來打秋風。

咱都還吃不飽哪,還給她東西……不行,這次說啥也不讓她再拿咱的東西了。”

周衛東越想越生氣,這家裡的糧食,也有他上地掙工分換下的,憑啥讓她拿走,還有家裡的雞蛋,她自己家就沒有喂雞嗎?

他家日子本來就過的捉襟見肘的,她還這樣經常來搜刮他們。

“你彆進去那,咱就在門口守著,隻要她拿著咱家的東西出來,今個就彆想出這個門。”

周衛麗和周衛東連他們的娘趙玉蘭都怨上了。

屋裡。

趙玉蘭從櫃子裡拿出這些天攢下的雞蛋,趙水芹見籃子裡的雞蛋就那麼幾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一兩個月,你咋就攢下這點雞蛋?”

“大姐,家裡吃的鹽啥的,都是用雞蛋換的,往後我們家省著點吃鹽,給你多攢點。”

趙玉蘭把那半籃子雞蛋放在了地上。

“我聽說吃鹽多了,對身體不好,你們家往後還是少吃點鹽。”

趙水芹在屋裡環顧了一圈,

“衛紅那丫頭哪,咋沒有在家啊?”

“她幫著隊裡去公社送犁地的架子去了。”

犁地的架子,隻有公社有三個,是下麵幾個村子共用的。

去一趟能掙三個工分,要不是他們和生產隊隊長周川有關係,這樣的好事也不會落到她們頭上。

這些年,周川一直記著周老摳這個二叔當年對他們家的恩情。

要不是這個二叔去他家裡,告訴他們可能要發水的事,他們估計還不知道啥樣哪。

周川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周向北是他二叔的兒子,他多多少少的照顧他們一點。

“衛紅不小了吧,我記得今年應該都有十七了。”

趙玉蘭聽出了她這個大姐話音裡的意思,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哪有十七啊,才十六,十七的生還沒過哪,黃毛丫頭一個。”

“生過不過都一樣,今年就是十七了,十七了,是大姑娘了。

擱到咱那個時候,都能說婆家了。”

趙水芹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這幾個雞蛋,還有那幾塊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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