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見他這次從外麵回來,對她的態度冷淡了很多。
她一靠近,他就往後退,和她保持距離,並且在屋裡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隔三差五的往外走,到了夜裡很晚才回來。
周文快要氣瘋了,夜裡躺在炕上的臉色,格外的扭曲。
可她不知道,每天晚上,等她睡熟後,宋清河就會撩開簾子看她,並且眼中不知名的情緒一天比一天的濃鬱。
這段時間,他一個不抽煙的人,甚至都在外麵抽上了煙。
……
“周知青,你有看到齊知青去哪了嗎?”
曹珍珍和齊斌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
挖河的活乾完了,現在沒啥活能乾,知青們都閒了下來。
齊斌天天帶著曹珍珍,倆人去鑽棗子林,在棗子林裡他教她學寫字。
曹珍珍隔三差五的給他拿煮雞蛋,還有苞米麵窩窩頭……就連齊斌的衣裳,都是她背著人偷偷的在河邊給他洗的。
知青處的人見他們倆走的這樣的近,已經有閒言碎語傳了出來。
昨個倆人已經拉上了小手,曹珍珍還替他把鏟豬糞的活給乾了。
怕人見到,她淩晨三點多就起來了,楊老漢過來喂豬,還以為是齊斌起個大早乾的活。
今個她大姑過來,拿了半斤肉,她娘剁吧剁吧包了白菜豬肉餡的餃子。
她過來是給齊斌送餃子的,胳膊裡挎著一個籃子,籃子上蓋著一塊碎花方布。
這是她的那碗,她沒舍得吃,全給他端過來了,沒敢讓她爹娘知道。
“珍珍,你又來給齊斌送飯啊?”
周文正在屋裡窗戶下麵的桌子上寫信,抬頭看到站在窗外的曹珍珍。
曹珍珍有些羞臊,點了點頭。
“你過來坐會。”
周文對這個曹珍珍印象挺好的,上輩子她被齊斌給騙了,一個人大著肚子,被村子裡的人說閒話,還要被她爹毆打。
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過錯。
齊斌拍拍屁股走了,去城裡上大學去了。
後麵周文也走了,不知道這個曹珍珍後麵咋樣了。
不過不用想,肯定過的不好。
一個黃花大姑娘被人弄大了肚子,名聲都壞了。
再加上齊斌不願意負責,曹珍珍的處境可想而知。
弄出了這種事,也不全是人家齊斌的錯,曹珍珍也有錯,她錯在識人不清。
按理說,周文是不想管這麼多的閒事的。
可曹珍珍前段時間給她送了半碗年糕,後麵又拿來了兩個大南瓜,還幫她在這拎水,洗床單。
周文給她拿了兩塊紅豆糕,讓她坐在屋裡吃,
“你是不是和齊知青處對象了?”
周文問的很直接,把正在吃紅豆糕的曹珍珍嚇的猛地嗆住了。
她咳嗽了好多下,喝了周文遞過來的水才好些。
周文見她的臉紅的像個猴屁股,低著頭,揪著衣角,仿佛小媳婦似的,心裡已經肯定了。
“周同誌……你咋看出來的?”
曹珍珍原本多活潑大方的一個姑娘,此時聲音小的像蚊子。
這還用咋看嗎?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們倆人之間有事。
她最近天天往知青處跑,以前可從沒有這樣過。
“我也是聽旁人說的,然後猜的。”
曹珍珍聽到她這樣說,整個人更擰巴了,把衣角都快揪破了。
她以為自己瞞的好,但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出來了。
她每次過來知青處,都是打著來找周知青的名義過來的。
給他送吃的東西,也都是拿到她們經常待的棗子林,這次是有點突然,沒有提前和他說,她又怕餃子會泡大,這才急匆匆的來到知青處。
可他沒有在屋裡,她又不好意思問和他住在一個屋的其他知青,見周知青在家,就跑過來問她了。
“周知青,你能幫我保守這個事嗎,彆往外說。”
這個傻姑娘,麵帶懇求。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你和他處對象,為啥怕旁人知道?
再說了,外麵已經有閒話了,你們瞞也瞞不住多長時間。”
周文猜到這肯定是那個齊斌找了個啥理由,誆了她,她才這樣心甘情願的遮掩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是他說,不想讓旁人知道,旁人知道了對我不好,怕旁人在背後議論我。
你也知道,我是個鄉下姑娘,又不認識字,配不上他,可他說了,他不嫌棄我,說這事,我們倆知道就行了。”
齊斌這樣說,曹珍珍還真就沒有多想,甚至還感動的一塌糊塗,覺得齊斌為她著想,為她好。
齊斌對她說的那些話,可不止這些,還說等將來,要娶她當媳婦,要留在鄉下和她一塊過日子。
曹珍珍自小在這長大,知道村子裡的人都是啥樣的,她也不想聽旁人議論她。
那些人嘴裡說不出啥好話來,會用異樣的目光看待她和齊知青之間,這段純粹的愛情。
這都是齊斌說的,曹珍珍可不知道啥是純粹的愛情。
她隻知道,她喜歡他,他也喜歡自己。
周文聽到這樣蹩腳的理由,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就不應該讓你藏著掖著。
怕你被人議論這種話,壓根不能信。
你現在已經被人議論了。”
曹珍珍見周文懷疑齊斌對她的真心,她急忙維護他,
“他對我是真心嘞,他還教我學寫字,我現在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還送我本子,還……”
曹珍珍想向她列舉齊斌對她有多好,可說著說著,卡殼了。
好像齊斌除了送給了她一個本子,教她認字外,就再也沒有旁的了。
周文見她說不下去了,就沒有再往下說,而是轉移了話頭,
“之前,我在城裡聽說過一件事,也是下鄉插隊的男知青,在鄉下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又要乾那麼多的活……
後麵,他就和村子裡的一個姑娘好上了,姑娘給他洗衣裳,替他乾活,給他送吃的,那個男知青日子好過多了,給那個姑娘說了一堆的甜言蜜語,還說以後娶她。”
曹珍珍不由得聽入迷了,周同誌說的這個姑娘,和她好像,她在她身上找到了共鳴似的,忍不住追問後麵的發展,
“周知青,後麵咋樣了,那個男知青娶她了嗎?”
“沒有,在一個能返城的機會下,他拋下了大著肚子的姑娘,獨自返城了。”
周文說著,看了她一眼,
“被他拋棄的姑娘,名聲毀了,她爹娘都嫌棄她丟人現眼,沒成家就懷上了娃,對方還不願意負責。
她父親把她吊在房梁上用棍子抽她。”
曹珍珍聽後,心裡忽然變得很沉重,忍不住問道,
“周知青,這個姑娘也太傻了,那個男知青都沒和她結婚,她咋能和他就發生了那種關係啊。”
這要是她,她說啥也不會和人發生關係,即使那個人是齊知青也不行。
這是結婚成了兩口子才能做到事,那個姑娘也太傻了。
如果是她做出了這種不要臉的事,她爹肯定會被氣死,說不定也像周同誌說的那樣,被她爹吊在房梁上打。
她爹是乾過這種事的,她記得她小時候,她大哥還有三哥闖了啥禍,就被她爹吊在房梁上用棍子抽過。
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把她爹惹毛,她爹是不會下手這樣狠的。
那個姑娘那樣做,這不是往她爹娘臉上抹黑嗎,鄉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咋就這麼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