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坐在一間教室裡,靠窗的位置,周圍都是其他村子的知青,一個人一張課桌,屋裡有領導監考。
學校外麵,分布著零零散散的人,他們都在等著裡麵考試的人。
樹下站著的宋清河,在這些人中,無疑是最顯眼的一個,挺拔的身姿,最簡單的白襯衣,穿在他身上,也彆有味道。
他幾年前就大學畢業了,甚至還參加了一段時間的工作。
“怎麼還不出來啊?”
懷裡抱著娃的女人,焦急的望著學校裡麵。
她男人是下鄉插隊的知青,也參加了這次高考。
她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有點不敢搭話。
就連她們村那個陸知青,都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
陸知青還是城裡乾部家庭出身哪,在她們那,可招女同誌喜歡了。
“讓俺進去,讓俺進去……俺媳婦在裡麵哪。”
一個男人在學校大門口,鬨著要進去,惹的眾人紛紛看了過去。
縣城裡的領導,就怕這天有人來鬨事,安排了幾個穿著解放服,袖子戴著紅圍章的人,擱這守著。
被攔住的男人,還一個勁的衝裡麵喊著,
“張月娥,你個沒良心的,你要拋夫棄子啊,你給俺出來,你考啥考,你都嫁給俺了,還想著回城裡。
俺就問問你,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兩個娃還在家裡等著你嘞,你竟然騙俺,偷偷來這考試。
你給俺出來,和俺回去……”
抱著娃的女人,看到這人過來鬨,她心裡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其實也不想讓她男人來高考。
怕他考上了,去上大學,往後嫌棄她這個鄉下出身的媳婦。
南嶺公社,王家,
“你媳婦她人去哪了?”
王大貴這天哪也沒去,知道今個縣城考試,他在家裡找著他的那個知青兒媳婦楊絮雲。
坐在後院豬圈旁邊的王寶牛,不吭聲,低著頭,就是一個勁的擺弄著自己去給牲畜治病背的藥箱。
“問你話哪,啞巴了不成,你媳婦去哪了?
我不是都交代過你嗎,今個把她給我看住了,哪都不準去。”
王大貴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是不是去縣城考試去了?”
王大貴見兒子就是個悶葫蘆,說著他手中的旱煙也不抽了,就要出門去縣城找人去。
原本坐在板凳上,跟傻子似的王寶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爹,她去農場了,她爸的病又犯了。”
“還想蒙我,怎麼那麼巧,今個高考,她爸的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這個時候犯。”
指定是去考試了,她都嫁給他兒子寶牛了,還去高考,這安的哪門子的心?
他氣衝衝的就要往外走,王寶牛跑到了大門口,堵住了門,說啥也不讓他爹去縣城找他媳婦。
“給老子閃開……”
王大貴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自己的親兒子,
“我咋就生了你這個窩囊廢兒子,她考上大學,就不要你了,你到時候就等著哭吧。”
“絮雲和俺說了,她說不會不要俺和娃的,俺信她,她要是考上了,俺還要供她上大學。”
“你個傻子,你個大傻子,她說啥你都信啊?”
王大貴用手指著這個不爭氣的傻兒子,被他氣的心口疼。
他竟然還想供她上大學?
把她供出來,她翻臉不認人咋整?
“給我讓開。”
“不讓,說啥都不讓,俺不能讓你去給俺媳婦搗亂。”
王寶牛,人如其名,勁大的很,拽著他爹的胳膊,就像拖小菜雞似的,把人給拖回了屋裡,然後在外麵鎖上了門。
任由他爹在屋裡如何跳腳,謾罵,他就蹲在屋門口,不給他開,等著他媳婦回來。
“兒啊,給你爹把門打開吧,他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啊,快把鑰匙給娘……”
王寶牛的娘,勸著他。
可屋門鎖上的鑰匙在王寶牛的手裡,他說啥都不給她。
楊絮雲的爹老楊,在農場裡急的不行,盼著他閨女一定要考上大學,隻有考上大學,才能有出路。
……
周文是第一個從裡麵出來的,宋清河看到她,眼中立馬有了笑意,連忙迎了上去。
“終於出來了,考的怎麼樣?”
“還行。”
宋清河在家的時候,鬨著還要給她複習,周文壓根不需要複習,她上輩子就考的不差。
“走,吃飯去。”
宋清河接過她手裡的書包,攬著她往外走。
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裡,巷子裡停著一輛吉普車。
“宋工。”
見他們回來了,車上的警衛員連忙下來了。
那小眼神,一個勁的往宋清河身邊的周文身上瞟。
怪不得宋工對那個追他的崔婉儀不動心,甚至態度冷漠絕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