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人,她是了解的,都有重男輕女,傳宗接代續香火的思想,就連部分城裡人都是這樣。
隻是鄉下人這種思想更嚴重,有的鄉下人,為了要男娃,把生下來的女娃按進水桶裡溺死的都有。
聽說這個叫小文的,是周主任從他大哥那過繼來的,在鄉下,隻有閨女沒有兒子,那是會被人叫絕戶的。
周主任的鄉下妻子,這麼多年都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周主任的娘,怎麼還維護她?
“那我先回去了,這是周主任之前借給我的豆腐票。”
楊蕙從口袋裡掏出豆腐票,放在了板凳上,就要走,外麵就響起了劉小娥的聲音,
“娘,小文,快過來看,我拿啥好東西回來了。”
劉小娥提著一兜子花蛤走進了家門,語氣興奮,
“今個我們食堂買了……家裡有人啊,這是誰啊,咋從來沒見過?”
這是楊蕙第二次見周主任的這個妻子劉小娥。
隻見她剛下班回來,肩膀上背著一個黃書包。
右手提著一兜子散發著腥味的花蛤,左手提著一捆截成一段一段的紫皮粗甘蔗。
頭發燙成了卷,身上穿著燈芯絨的褂子,下麵是褲子,腳上是布鞋。
微胖,方臉,厚嘴唇,長相實在算不上漂亮,有點配不上周主任。
她給人一種大大咧咧的感覺。
“進來問路的。”
王翠芬沒敢告訴兒媳婦這個女人是乾啥的,她一臉不耐煩的看著這個試圖破壞她家庭的不正經的女人,
“都告訴你路咋走了,還賴在這乾啥?”
楊蕙蒼白著臉色,急匆匆的走了。
“娘,你咋這樣和人家說話啊?”
劉小娥盯著那個年輕女人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不安,她不傻,好端端的一個年輕女人來家裡乾啥?
而她娘又對那個女人這個態度。
她原本的高興勁,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周文見她二媽很低沉,像是猜到了啥似的,就和她奶奶對視了一眼。
晚上,周向南不回來吃飯,有應酬。
周文燒鍋,王翠芬把那一兜子花蛤提前用鹽水泡了吐了沙,然後起鍋燒油,辣椒,蔥薑蒜搞進去,然後再倒入花蛤爆炒。
這花蛤是燈泡廠副廠長,托關係從臨海的城市弄來了一大卡車,專門給工人改善夥食的。
劉小娥見家裡很少吃這種海鮮,榕城的供銷社隻有幾年前撞見過一次,後麵再也沒吃過,是個稀罕物。
她就掏錢買了一兜子回來。
這花蛤是海裡的東西,做的時候,不用放鹽,也不用開水再煮一遍,否則會影響花甲本身的海鮮味。
吐過沙子後,隻用清水又淘洗了幾遍,就下鍋炒了。
聲音刺啦刺啦的,一個個原本閉著殼的花蛤,都慢慢張開了嘴。
花蛤的鮮味,和蔥薑辣椒,這樣一混合,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香味,很獨特。
就連一年前搬到巷子裡那個叫老章的男人養的貓都循著味道跑了過來,也不怕人,蹭著王翠芬的腿,喵喵叫。
周文又去供銷社給二媽買了一塊豌豆糕,她平時最愛吃這個。
這是用純豌豆做的,吃著豌豆的香味很足,口感又細又綿沙,裡麵還摻著蜜棗。
“來,吃飯吧。”
兒媳婦是個愛吃的,要是平時,桌子上有這麼一盆鮮辣的花蛤,恐怕早就動筷子了。
就連買來的豌豆糕,她都沒胃口吃。
“這是咋了?”
周老摳不知道這裡麵的事,平時老二媳婦,笑嗬嗬的,吃飯最積極,現在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明明早上離開家的時候還好著哪。
“是不是在食堂受啥氣了?”
劉小娥聽到公公關心她,她眼圈頓時紅了,再也繃不住了,淚珠子啪啪的往下掉。
“這是發生啥了啊?你這娃,咋哭了……這……”
周老摳手足無措的很,同時還很緊張,這十幾年,老二媳婦從來沒哭過。
他待她就像親閨女一樣。
“你說,誰欺負你了?”
周老摳站了起來,要去找人算賬的架勢。
“是你兒子,今個有個女同誌找到家裡來了。”
王翠芬開口了,沒想到小娥心思這樣敏感,還是被她猜出來了。
周老摳愣了一會,才明白過來是啥意思,他兒子和彆的女同誌不清不楚,外麵有人了?
劉小娥哭的更加傷心了。
“行了,彆哭了,娘隻認你這一個兒媳婦,雖然你又懶又饞,還愛撒潑,長的也不俊,也不能生娃……但娘就愛你。
娘和恁爹都不是那種思想老舊的人,隻要你和老二倆人感情好,比啥都強。
你和老二在一塊這麼多年,他是啥人你也知道,無論那個野狐狸有多年輕,老二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
這是王翠芬第一次敞開心扉,對這個兒媳婦說心裡話。
“他要是敢做那種沒良心的事,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周老摳也表明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