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地方,他鞭長莫及,彆人也不會聽他的。
張知魚這樣就很滿意了,很高興地跟董大夫和葉知縣道謝,回家便跟巷子裡的女孩子說了此事,還道,願意去成藥坊熬藥的女孩子,都可以去試工。
竹枝巷子的女孩子高興得眼淚都落了一地,現在家中生計艱難,能掙點兒錢補貼家用,存點兒嫁妝,何樂不為呢?
那邊看情況少說也能再招十個進去做短工,除了花妞家這樣略有家資的人家,不舍得女兒出去做工的門戶,巷子裡大部分女孩子都興高采烈地一塊兒搭了車過去。
柳兒知了此事,幾乎沒有猶豫地就將兩個妹妹送了過來,反把自己留在船上。
李氏怎麼勸她都不聽。
柳兒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先前已經答應給張家和黎家守船,怎麼能因為有看上去更好的去處,就將承諾拋之腦後。
魚姐兒可是過了幾個月都還記得跟自己的承諾!
她才來了張家多久。就要忘恩負義嗎?雖然自己不識字,但也知道做人得守諾的道理。
她想做一個能守信的人。
張知魚沒有勉強她,人各有誌,並不是隻有學醫熬藥才是唯一的出路。
還專心在竹枝巷子裡宣傳,沒幾天就占滿了十個名額。
夏姐兒的夥伴三去其二,每天都蔫噠噠的在家認字練字。等到天陰了,才被允許出門一塊在老櫻桃樹底下打牌。
這是張知魚折騰出來的麻將,阿公一個一個用木頭刻的。
竹枝巷子的人這些年下來就沒有不會打的,就連王阿婆精神足的時候都愛摸兩把。
張阿公今天打定主意要贏得幾個小的哭爹喊娘,將銀子都填了私房。
連輸兩把後,他越看頭頂上這顆櫻桃樹越不高興。
老櫻桃許多年不曾結果,張阿公眼裡這就是個死樹,平日無事腳再不往這跟前兒走一點。
但老槐樹給張大郎整得光禿禿的,如今還沒冒葉子,家裡也就剩這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
張阿公盯著抱著手樂嗬嗬地看著他摸牌的兒子豎起眉毛——一定是這掃把星擋了他老人家的財運。
撂下牌氣哼哼地指揮兒子倒水,一時說冷一時說燙,折騰得張大郎麵如土色,不禁仔細回想最近到底哪裡犯了錯。
夏姐兒打牌那簡直堪稱打遍竹枝巷子無敵手,她人小,坐在樹下頭最涼快的地方摸了牌就跟大姐嘀咕:“阿公好像光折騰兒媳的惡婆婆哦。”
張阿公看了下手上的牌,裝模作樣地罵兩聲夏姐兒,一把將牌推了道:“阿公傷心了,阿公要歇歇。”
可憐見的,他本不豐厚的荷包,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瘦了一半兒。
幾個孩子一起看他。
連慈姑都不讚同地道:“阿公你又賴賬。”
文化人的事兒,能叫賴麼?
張阿公就是個周扒皮,光進不出的主兒,自個兒小心截流的私房被掏了這麼些出去,心頭簡直滴血,兩眼一閉隻充聾子專心吹風。
天氣熱,巷子裡的孩子都不出門,牌打久了也無聊,幾個孩子見唯一的穩定肥羊都溜了,也不是很想打了。
張知魚拍拍小寶和二郎看著天愁道:“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下雨。”
已經九月中旬,天還是這個樣子,若非縣裡有金銀花,恐怕早出亂子了。
張阿公聞言抬頭看天,半天才神棍似的開口:“還有得熱。”
張知魚一看他這架勢就崇拜地道:“阿公,你還會看天時呐。”
張阿公擺擺手,表情謙虛中帶著點兒小驕傲:“咱們種地的,不會看天,那還不得喝西北風去。”
但你沒地!
這話張知魚沒敢說。
“屁嘞,天可不是這麼看的,我看明天準下雨!”正宗農家人孫婆子也跟風往上看了幾眼,毫不留情道。
雖然大家都不是很信,但孫婆子的話顯然比張阿公的更令人信服,論農時,他們家再沒一個人強得過她去,就說種地吧,孫婆子連路過小菜地的機會都少,但經過她光顧的那一塊兒就是比他們照顧的地出的東西多。
種地也是個技術活,他們老張家在這方麵兒顯然沒多大天賦。
再者這樣的日頭,有雨總比沒雨強得多,大夥兒日子也好過些,是以孫婆子的話幾乎立刻就獲得一片支持之聲。
幾個小的還不到為這個發愁的年紀,她們心裡頭也討厭這天氣,但討厭的隻是因為不能出門玩兒了。
夏姐兒樂道,“阿公,幸好你沒地,不然咱們家準喝西北風去。”
西北風就是餓肚皮,這多難受。
這臭孩子,打人專打臉,但他老人家能說明兒保管不下雨這話兒麼?
張阿公給堵得半天說不出話兒,身在道德地低窪處,他老人家老大不樂,扭頭摸二郎,決定三天不跟夏姐兒說話。
張大郎爆笑出聲,瞬間也被爹在心上記了一筆。
張知魚也笑得肚子痛,直呼曾祖有先見之明,難怪專挑了阿公出去做大夫。
張阿公給幾個小的擠兌得老臉一紅,起身默默回了屋,他老人家從不逞一時之快,看明兒不下雨他打不打得爛幾個人的臉。
當然非要打他的也不是不行,畢竟他張年素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