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異常來人(1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8685 字 9個月前

張大郎自那日得了信兒,一連兩三日都早出晚歸,魚姐兒有心想跟爹說兩句話看看他心頭究竟有幾個數都找不找人,隻得憂心忡忡地出門看病。

唉,做為張家二房的背後當家人,張知魚早就暗自決定要好好守護這個家,如今看來這活兒也不是這麼好乾的呢。

是以小小一個張家,冥冥之中竟然有了三個當家的。

掛件兒當家人——張大郎,主要職責——管好他自己。實際當家人——張阿公,管牛哥兒和大桃。暗中操作手——張家小魚,管夏姐兒。

這日恰逢三個當家的都在,就難免在一塊兒嘀咕幾句。

隻童四郎一事,張阿公一知半解,憂心幾日後就覺著自個兒年老體衰,又有兒子在前頭,這事兒且輪不著他操心,輪到他操心的時候,也就是收拾抱負一家子回鄉奔命罷了。

所以現在對這事兒的態度,張阿公是這樣的,他說:“我要管錢。”

張知魚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轉頭就要喊娘和阿婆。

“小猢猻又要告黑狀。”張阿公緊張地拉住她,為自個兒分辨道:“我也不貪多,就管你和你爹的就成!”

雖然這話裡囊括了張大郎,但祖孫兩個顯然都沒把這掛件兒當回事,誰不知道他如今身上連三十文都沒了,夏姐兒都有一吊錢錯在她大姐那呢。

張知魚當然不想給阿公,但看在阿公為這個家殫精竭慮,這幾日晚飯都隻吃了半碗的麵子上,隻好分出五十兩銀子給他保管。

張知公捧著沉甸甸的銅板聲音都木了。

“這是全部?”

“馬馬虎虎五分之一吧。”

張知魚不瞞家裡自己有多少錢,她還老盼著有人問,可惜她娘從來不給她顯擺的機會。

“哦,才二百五十兩銀子,也、也不多。”

張阿公捧起盒子往外走,沒走兩步就嘰咕一聲倒在椅子上。

他老人家知道孫女兒還有許多銀子,但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

張知魚和爹看著小老頭兒捂著心口坐在椅子上,舌頭都要吐出來了,跟要發羊癲瘋似的,嚇得跳起來就要往他嘴裡塞木頭。

“這麼多銀子,不想你竟是個金童子下凡。”張阿公拍開兩隻手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捧著銀子不撒手了,哆哆嗦嗦地抱著回房,一會兒又拿出來數一回,生平第一次覺得不肖子有身硬功夫也挺不錯,起碼家裡不會遭賊惦記。

父女兩個見哄得小老頭兒再不去想童四郎的事兒,心頭都鬆了一口氣,這小老頭兒膽小如鼠視財如命還老愛操心,這還不曾把童四郎的後話跟他說呢,就已經瘦了三斤,曉得完了還得了。

是以父女兩個在家對這事都一聲不吭,好似從沒發生過。

白日張大郎趁著巡邏的功夫悄悄的去看街上有沒有陌生的衙役,魚姐兒和慈姑幾個則乾完義診的活兒就去成家狗洞口兒看成昭。

幾個孩子每日總要嘰咕一會子誰是狗官,誰跟誰的對頭,隻是幾人再有心氣,也沒離開過南水縣這巴掌大的地方。

就說行過最遠的路的慈姑吧,這煨灶貓在姑蘇也甚少出門,這輩子見到的大半風景也都是南水縣的景兒。

隔壁的官場八卦,彆說他幾個小孩兒,就是家中長輩曉得的也少得很。

幾人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救人如救己,再拖不定能出什麼事兒,便琢磨著找個懂官兒的問問究竟是誰管鹽。

隻是一晚上過去都沒什麼進展,張家唯一的無品官兒張大郎昨兒都不知幾時回來的,反正張知魚早起時她娘說她爹的被子都涼了。

這日正是五月十九,義診已經進行了四日,大夫們看著剩下的藥材,估摸著再有個兩日就能宣布結束。

來看病的人心裡對這事兒也有數,所以這幾日排隊的人格外多,連久不見蹤影的何縣丞都過來了一趟,準備親自驗一下藥材看看到底還能使幾天。

五月的南水縣風光正好,義診不遠處就是一片湖泊,周圍長了許多蘆葦,雖然沒有秋日蘆花開時的蕭瑟之美,也讓人看著心情舒展。

義診的大夫們許多都帶了席子或鋪在樹下或鋪在湖邊過午。

張阿公都特意帶了席子給他們鋪在地上,保和堂的馬車就停在旁邊,還有長生看著幾個孩子,他便跟幾個大夫一起在看得見幾個孩子的地方另擺了飯食。

那頭聽了彙報,還在醫棚間四處溜達的何縣丞正盤算著這幾日新縣令將到,得趕緊把藥材花乾淨,免得來的是個貪官,剩下的倒貼了他的腰包。

正思索間冷不防踢到一個東西,低頭就看到腳邊一群孩子錯愕地看著他的腳。

一向板正的黑色皂靴上頭,妖嬈地掛著一隻鮮亮的大蝦和幾根油潤的筍。

無量天尊,一聞就好香的東西竟然被他一腳踹翻了。何縣丞邊懺悔邊聞著香氣,肚子咕咕地響起來。

張知魚拉住夏姐兒把自己的碗給她,安撫道:“大姐這裡還有,你吃這個行不行?”

“不行,這不是我的蝦,它再大再好看再多肉,也不是我的那隻蝦了!”說完,這孩子低頭就要從何縣丞鞋子上把蝦撿起來吃了,唬得何縣丞一腳把蝦甩得老遠。

夏姐兒這回真要哭了,她頭發不長隻在腦後紮了個單丫髻,下頭還有很多碎發,張知魚還用紅胭脂給她在內心點了一粒胭脂痣,看起來跟何縣丞唯一的愛女很有幾分神似。

“明兒我還來,賠你幾個更好吃的成不成?”何縣丞看著夏姐兒眉心一點紅,隻因想起幼女便心頭一軟,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哄她。

夏姐兒靠在大姐身上側臉看他控訴:“我隻要我娘做的飯。”

五六月的天已經有好多野菜了,李氏今兒給她們做了餃子和油燜筍,夏姐兒特特將裡頭的煎過的鮮蝦留到最後吃,還沒開動就被何縣丞踹翻了,叫她如何不恨。

“你不愛惜食物。”夏姐兒板著臉道:“聽說貪官才這樣。”這幾日她也偷聽到不少談話,對貪官二字記憶尤深,隻她年紀雖小也知不能將具體的事兒抖落出去,不然大姐以後就不帶她玩兒了,故此在家也渾然不提。

何縣丞生平第一次被人說貪官,張阿公在那頭也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官兒麵前說官貪,若是彆家的孩子他準得拍手叫好,但是夏姐兒,他老人家隻能兩眼一黑,起身就想過去賠不是。

卻見被說貪的那個蹭了魚姐兒碗裡一隻蝦嚼了,坐幾個孩子旁邊悵然感歎:“我要是有得貪就好嘍。”

算了,張阿公勸自己兩聲,麵無表情地坐回去捧起飯大嚼壓驚。

那頭何縣丞已經和幾個孩子嘰咕開了。

他和顧教諭一樣都出生寒微,隻不過他的祖籍是益州,爹娘都是莊稼人,家裡攏共就幾畝地,還要更艱難些。

能讀書完全是受鄉裡恩惠,那日鄉中好容易湊了一份錢供鄉中子弟讀書,全鄉的小孩兒都站在一起讓族老挑選。他隻記得裡正問了大家一些問題後,不知怎麼把他選上了,這才有了今日的何縣丞。

“那你還是做清官兒吧,要不然你上彆處貪去,彆在我們這兒,不然我就吃不上肉了。”夏姐兒想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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