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賞賜(2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18439 字 9個月前

夏姐兒還小,範大人知道她拿了小關公公的劍,便將自己修習的劍法送了他,還滿是懷念地說:“這套還是我小時候立功換的。”

隻可惜當時他大吃特吃忘了回皇帝的話兒,這老頭很容易記仇,轉眼就送了他一本女兒練的,是以這麼多年,範大人自個兒都還是無招無式的野路子。

這東西原他想留給自己女兒,不想光棍到二十六還沒人看上他。

張知魚倒是很能理解,這麼俊的不多見,這麼怪的人也不多見。

難怪船上跟她小舅一見如故。

不過李三郎完全不怕自己成親晚,他自己早早便立誌活成老壽星送走兩個外甥女,還怕找不著娘子麼?

當然他有個小秘密,這話兒隻跟兩個外甥女說了,他覺得一個人過更舒坦,何必得非得成家,以後他和外甥女相依為命不就成了。

隻此話不知如何叫李氏聽到了肚子裡,李三郎便沒了好果子吃。

一連許多日,李氏都讓他兩個外甥女給他做飯,連帶著夏姐兒和張知魚也吃掛落,這兩個小的手藝不提也罷,耗子都不偷的玩意兒,叫他吃了三日便自己上了手燒灶。

可恨李家血脈人人廚藝精湛,卻有這般爛泥扶不上牆的三人,張知魚和夏姐兒吃得險翻了白眼,寧去蹭顧家的飯也不肯回家看舅舅,如此過了五六日李三郎險些便血,忙歇了跟外甥女過一輩子的心思。

但結親麼,李三郎雲,“我就是這樣自由自在的一個人。”說罷帶著外甥女田裡產出的胭脂便跳上船,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地出門去也。

李三郎的婚事說起來就叫沈老娘發愁,她先前還偷偷懷疑小兒子恐怕不是喜歡女人,又在鄉裡聽到他跟個白麵清秀男子一塊兒遊山玩水,不由兩眼一黑。

她這回上城裡來,一大要事就是盯著兒子不要把路走旱了,還得仔細找個好女娘成家。

隻李三郎頗有張阿公之風,一年多前還是白麵俊良玉,這會兒已經黑了不少,沈老娘想到這就鬨心,若非前兩個兒子已經成家立業,她早被氣死了。

一說起李三郎,沈老娘連吃都吃不下了,撂下筷子還跟魚姐兒說話,問到:“你真要去婦舍不成?”

張知魚點點頭,笑:“一月也去不了許多日,保和堂也去呢。”

範大人還想叫她去婦舍,無它,實在裡頭的人都快被他攆乾淨了,現在便隻剩了五六個人,但南水縣需要婦舍的孕婦也不少,如今婦舍便急需擴充人手,他便想著這是正經學醫的,在裡頭說不得以後接生也能活人無數。

範安顧慮周全,連她在保和堂的事也算了進去,隻道可以兩頭忙,一周分三天在婦舍。張知魚心裡也願意,便決定應下來。

眾人都有了去處,便湊在一起說話,張知魚看看沒來的成昭,心中很有些擔憂,大家都已經許多日不曾見著他,每次去了成家都吃閉門羹,那狗洞不知如何給成家發現,幾月前便被堵得嚴嚴實實,踹都踹不開。

牛哥兒和大桃聽了便笑:“你們幾個雞崽子能有什麼力氣?”

說完便主動請纓,轉眼一行人就去了成家,隻是幾個人連踹帶挖,狗洞都不見鬆動。

顧慈道:“真不知那老東西怎麼了。”

幾人嘰咕一回,趙聰憤憤:“這老頭子還能怎麼,定是中了邪!”不中邪誰能這麼對自己的親兒子。

此話一語成讖,眾孩子剛嘰咕完,就見成家後門上鑽出個女冠,搖搖晃晃地往外走上馬車。

一行人受得好大一驚,心說成老爺真是不成了,外頭正抓這些個鬼道士,他還大搖大擺的把人帶回家,幾人想到此處,不免為成昭深深的擔憂起來。

結果不想剛回家吃了幾塊糕,顧家大門外也來了個女冠。

顧家大門不曾關,聽見吆喝大夥兒便走了出來。

張知魚就見外頭站了個身子瘦長,眉眼也細長,穿了女冠服的老道站在門口,捏著嗓子神神叨叨地道:“途經寶地,覺得此宅血光衝天,看著像是有官煞。”說著掐指一算:“這家的孩子要科舉,必須得找我化煞。”

幾人剛嘰咕過範大人夜擒賽神仙的壯舉,一時間見著她異常突兀的喉結,都愣在當場,又見這人道袍上好大一個蓮字便心下了然,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想著給窩裡招財進寶呢!

顧慈也豎了眉毛,心說,這是騙到你祖宗頭上了,眼睛一轉,便柔柔地笑著道:“仙女姐姐,可是我們家就一個孩子呀,難道你是說我像男的嗎?”說完便泫然欲泣,看著便叫幾人牙疼。

老道吃了一驚,看著顧慈粉白的小臉,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心頭不由嘀咕起來,見是幾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心神也鬆了許多,尋思半天覺著是不太像,便問:“你怎穿男裝?”

慈姑意有所指的摸摸喉嚨,羞澀地說:“可能跟仙女姐姐一樣。”說完,低頭看著腳尖,手卻默默的伸在背後掐了個訣,心說:“快掉牙、快掉牙。”

老道咯噔一聲,了然地悲歎,自個兒是為了討生活男扮女裝,這孩子女扮男裝,可能家中無男,需要她替父從軍也說不好。

這麼一想,老道士眼珠子一轉,神秘一笑,道,“女孩也不要緊,女孩有女孩的煞,化了就好了。”說完就要跳起來給他露兩手。

這日張阿公也在家裡,聽見動靜便出來看,見著這老道士的裝扮,以及舉起的手勢,心說,這可不是師父教我的驅邪舞麼?

想起老胡大夫當日教他的場景,張阿公腳下忍不住也擺了個姿勢,就是這麼個姿勢將老道直接嚇出了大漢音,道:“你也會跳?”

張知魚眼珠子一轉,笑眯眯道:“我阿公是專業的。”

老道頓時心亂如麻,心想前世的不修,一連這許多日不曾出門,才走了幾條街,錢沒賺幾兩,竟然撞上同行路,看著竹子巷子熱熱鬨鬨的場麵,不由想起自家還在牢裡吃飯的師父,忍不住老淚縱橫,驚喜地問:“仙長如何在這活得這般神仙日子。”

夏姐兒在旁邊想想說:“也沒什麼彆的法子,就是聽範大人的話唄。”

老道心中驚疑不定,想著難怪自家被滅了門,原是同行相欺,早有人看他們不順眼了!

這頭混得風生水起,原來搭上了線擠兌他們蓮花觀,可恨自家師父不知道上供,隻知道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轉頭就給那貪官滅了門。

想到往年門中熱鬨的場景,頓時心下黯然,麵色淒苦地朝巷子外走。

夏姐兒談笑間殺人無形,張知魚狠狠讚了回她,轉頭跟眾人嘀咕:“也不知誰家的二傻子會把他帶回去。”

正這般想著,就見拐角處跑來一輛馬車,上頭跳下了一位肥肚皮的中年漢子和幾個小廝,點頭哈腰地將老道士連抬帶搶地邀請上車,張知魚記東西不說過目不忘,但認個狠得牙癢的人還不成問題。

當下便忍不住奇怪道:“這不是成昭他渣爹麼?”

幾個孩子回望過去,都心中一驚,心說,老頭子果然是成了祟!

老道忽悠人忽悠慣了,一見這架勢就知來了銀子,盯著成老爺看了一會兒說,忽然眯著眼說:“雞來。”

瞬間成老爺就捧上一隻紙包雞,一打開就油香四處溢,張知魚都能聞到味兒了,那老道顯然跟她一樣深深為美雞沉醉,當下便咕嚕咕嚕下了肚。

顧慈還想試下身手,便不停地念:“掉牙,掉牙。”

眾人捂著漏風嘴,立時便離了慈姑八丈遠。

張知魚則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巷子口。

那老道吃完雞,便從袖子裡掏出兩丸丹藥,說給成老爺化煞。

成老爺撅著屁股上前一拿,不想竟給老仙兒絆個狗吃屎,當場吐了顆牙出來,哪還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成老爺唬得不輕,忙招呼眾小廝將老仙兒抬上馬車往藥鋪子帶,轉眼便徒留一片雞骨頭。

便是隔著這般遠,都能見著骨頭上泛的光,可見吃得多乾淨,張知魚忍不住感歎,這水平都跟範大人有一拚了。

幾人等馬車走遠了又湊過去一看地,那牙還沾著血呢。頓時對慈姑刮目相看,道:“難不成你真是大仙兒轉世。”

顧慈挑挑眉毛:“子不語怪力亂神。”

張知魚嘖一聲,笑他:“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幾人嘰咕一回,想起成老爺不著調的樣子,等丹娘又來張知魚就跟她搭話問:“丹嬸嬸可知道一個姓盛的道士。”

丹娘在眾仙兒老巢待了這麼些年,裡頭隻要出現過的人,個個都知道,都不要張知魚怎麼說,她就想起來是誰,笑著道,“準是那個長著喉結的女娘!”

張知魚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忍不住道:“她真是女的?”

“那誰知道呢?”丹娘說,“又沒誰跟她洗過澡。”不過她是頗為魚姐兒的話的,又道,“要不然就是個雌雄同體的真妖精。”

沈老娘覺得女或者不男不女的事,五五開吧。

張知魚心說,大周朝的人怎麼個個都這般信妖怪,又轉頭問丹娘:“這道士最近在做什麼?都坑蒙拐騙到我們這裡來了。”

沈老娘嚇了一跳,忙問:“什麼時候?”

張知魚回:“昨日下午來過一回,不過已經被阿公嚇跑了。”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當下更確定這東西是個妖怪了,沈老娘眼珠一轉,便問:“你阿公跟他鬥法了?”

張知魚趕緊給阿公正名,忙說:“這倒是沒有。”

沈老娘不是很信,她覺著張年此人一大愛好便是顯擺,如今人驅邪舞都跳上家門口了,還讓他撞個正著,可不得狠狠比劃一番麼,不然那老道士能這麼輕易地走了?

隻不過這孩子維護她阿公的麵兒,沈老娘心裡給這事兒定了性,道:“跳得好!”

雖然她對張年的某些小習慣頗有微詞,但在這事兒上沈老娘破天荒地給了張阿公一點兒好臉色,覺得這人難得做回好事兒,值得鼓勵,當然,他能將南水縣所有的給婦人看病接生的小仙兒跳走就更好了。

張知魚無論如何說,兩師徒都笑著點頭說——對,不是他跳走的,但那對視一笑的眼神完全與話頭相反。

張知魚自覺為阿公的名聲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見還沒個成效便歇了心氣,還繼續問丹娘那老道的事。

沈老娘聽了也說:“不知誰家有這麼大的福分請了他回去。”

如今婦舍麵容整潔,丹娘也不怕這起子人了,沒事兒還經常打聽後續,婦舍留下來的接生婆也有些話精子,便是離著一個縣的故事,也有法子叫她知道嘍。

是以丹娘略一思索小聲嘰咕道:“有個姓成的老爺正想克對家,撞在這老道手上,聽說已經投出去百兩銀子了。”

仁安堂的對家可不就是保和堂麼?張知魚不想掏出這麼樁事,聽得更認真了。

成大郎從小便跟這個差了十五六歲的弟弟親,隻有了自己的孩子便逐漸變了味兒。

早年成老爺說過,以後保和堂和宅子留給他,七成的田也給他,其他都得交到成昭手裡。

成家有兩個頂賺錢的藥材園子就是給成昭的,原是叫他們兄弟兩個互相牽製,也不叫哪個隨意離了心。

不想成大郎在外頭結識了幾個狐朋狗友,成日家在他耳邊說著這般大的家業分那麼些出去,以後他兒子可不就少了麼。

成大郎漸漸給說得心動,又有妻子吹枕頭風,性子逐漸就歪了,這二三年見著弟弟便不順眼。成老爺素來便是個沒正心的,早年偷了保和堂幾本藥方子賣人,從此便和保和堂離心。

隻他爹早年救過趙老太爺一回,如今趙家也沒追究,隻當買斷了恩情,成老爺給兒子一嘀咕家大業大注重身份的事,在家裡規矩越發大起來,將成昭當成大戶人家的庶子般馴養,要他為哥哥好,幸而狄夫人清明,好歹將兒子把持住。

那頭大嫂一計不成,又見成昭人關在家都不聲不響地立了些微末小功,便想起往年娘家嫂子去的婦舍,認識了個賽神仙,隻賽神仙已經下了牢,便將主意打到她大徒弟身上,遂收拾了小包袱回了娘家。

隔日回來就躺在床上裝瘋,整日胡言亂語,吃藥也吃不好,請和尚也請不好,隻這老道一來便在門上大喊——有妖孽。

成大郎本見人在宅子外嘰咕個沒完,當下便起身想叫人將這女冠趕走,不想他娘子卻在床上睜了眼兒,含糊道:“大郎,外頭有人來救我了。”

說完又嘎嘣倒床上,唬得成大郎摸了她好幾次鼻息。幸而人不曾死,隻是暈過去了。

成家叫這一嚇,忙不迭請了人進來,這男相女冠進門便掏出桃木劍四處舞動,嘀嘀咕咕道:“你家有個災星。”成老爺還不大信,這人又說:“回家最近定是諸事不順,是也不是,實則都是這災星克的。”

成老爺想起最近仁安堂的生意下滑了好大一截,頓時咯噔一聲,便彎腰高聲兒道:“請大仙捉妖——”

老道暗道,他還隻說災,這老頭子嘴裡都成妖了。

隻拿人手軟,當下閉著眼便說出成昭的八字,又在成昭屋前老槐樹底下開了個窩。

成老爺湊近一看,便見著裡頭鮮血淋漓,一窩白生生的小耗子都叫兒子克得死絕,頓時便發了瘋,大喊孽障,扭頭就說成昭克他嫂子的肚子,要麼去鄉下莊子上,要麼在房裡就不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豆腐是煉丹煉出來的,這事確有傳聞。

待會兒還得修修,還沒空捉蟲,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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