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得幾日顧玄玉說漏了嘴,咂嘴道:“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半夜我就跳起來挖回家了,那麼大兩個白薯,都給我吃燒心了,連著吃了三日的消食藥肚子才消下去。”
不想顧慈長得這般年歲,他爹的聰明勁兒沒學幾分,壞水和傻氣倒學了一肚皮!阮氏看著兩個孩子這會兒又湊一塊兒和好了,看著金童玉女般,心頭也漸漸有了想法。
魚姐兒和慈姑姑也跟當年的自己和玄玉一樣長大,顧慈的病還是靠著魚姐兒才好了大半,說不得以後也得靠著魚姐兒,有什麼關係比夫妻還緊密?
但顧慈和張知魚要在一起,可能比他們那個時候還要難。
林婆子小聲問:“因為張家要入贅?”
阮氏搖頭,她倒是想兩人在一起,入贅跟兒子的命比起來算得上什麼,隻要以後第二個孩子姓顧就好了。
阮氏憂心的是:“慈姑身體尚未大好,一不知張家是乾不乾,二不知這兩個孩子是不是互相看對眼了呢!!”
兩人又看了會兒,阮氏便拉著林婆子想走。
外頭忽進來兩個旋風般的少年。
成昭和趙聰賊頭賊腦地跑進來,看著他兩個哼道:“我就說來顧家能看著魚姐兒吧?”
成昭嘰咕道:“日日在一塊兒也不嫌膩。”不像他,放完假,才回學裡看了一日先生的老臉,就膩得發慌了。
顧慈理所當然地說:“她是我的大夫,大夫和病人不就應該在一起麼?我發病死了怎麼辦?”
再說還有二郎呢。
張知魚也扭頭喊:“二郎乖乖。”
二郎聽得有人喚它,慢慢地從桌子底下露出一顆狗腦袋,跟它一起出來的,還有臊眉搭眼捏著鼻子的夏姐兒。
夏姐兒臉色慘白,手都抖了。
狗兒的慈姑,烤的蛋竟是雞屎味兒,就是給大姐打死,她也不想再待了!
張知魚看著自家妹妹跟狗一塊兒鑽出來,當下便兩眼一黑。
這孩子已經要十二歲了,而不是快兩歲,還到處胡玩兒怎麼了得,立刻豎了眉毛問:“你鑽在桌子裡乾什麼?”
夏姐兒聲音悶悶的:“大姐,我背叛了你,你打死我吧,我若吱一聲就不算個豪傑!”
張知魚眯眼:“你把阿公的雞烤了,還是把娘備的菜偷吃了。”
“這算什麼出息,怎麼也得把阿公胡子燒光才稱得上乾了樁像樣的事兒。”夏姐兒深深地歎口氣,哀傷地看著大姐,心說,是阿公讓我過來守著你們的,複述一個字一文錢,若一天說上一千字,她豈不是發慘了?
“錢果然不是這麼好賺的呢。”夏姐兒感慨一聲,都怪娘不讓她自己管錢。
張知魚麵色不善地看著她。
夏姐兒一時心如死灰,覺得已經被大姐發現了,若要挨打那就打吧,反正自己也不疼,遂躺在地上彎成一隻蝦,一動不動地抱著二郎,心裡數著一二三,隻等著大姐打完了,自己就出去練劍,夏天不練好,小仁叔要罵呢。
二郎的狗頭搭在夏姐兒身上,也拿眼看魚姐兒。
阮氏看著二躺四坐的一狗五人,隻覺得自己是天大的笑話。
林婆子憤憤:這是特意打我的臉來了,之前不是這樣的!
阮氏欲言又止,外頭又一窩蜂衝進來幾個孩子,拍著顧慈和張知魚的肩膀喊:“你們跑單,說好的魁首請客,讓大家在李嬸嬸船上吃飯的,這都半月了也不見你們說!”
張知魚慢慢道:“我娘說請我們,沒說請你們。”
大家不乾,你們隊這麼奸詐,還想不請客——除非把大家挨個殺死!
躥進來的小猢猻也在地上打滾,有人嗅嗅鼻子,哇一聲哭了,道:“我好像拉身上了!”
沒一會兒這猢猻屁股就被扒了,張知魚一看,上頭乾乾淨淨,道:“沒有,你屁股騙你的。”
小猢猻委屈道:“可是好難聞。”
彆的小猢猻指揮二郎:“去找去找,狗找這個最厲害了。”
二郎沒一會兒就叼出一顆烤好的蛋,小猢猻一聞,靠在魚姐兒懷裡哭道:“就是這個味兒!”
張知魚臉上陰晴不定,看著不吱聲的顧慈說:“燒灶這事兒,以後你都戒了罷。”
顧慈點頭如搗蒜。
小猢猻哭得打嗝兒,為了哄他。張知魚隻好答應也請他們去,但娘本來隻用出一半的菜。
現在又多這麼些人,張知魚看著顧慈:“你給錢。”
顧慈眼觀鼻鼻觀心:“我給錢。”
屋子裡亂得跟菜園子似的。
窗外的阮氏和林婆子互看一眼,灰溜溜、靜悄悄地走了。
晚上,林婆子自覺老臉受損,再一次強調:“我們家慈姑就是開竅了,春天魚都要抱籽,他為什麼不能開竅?”
阮氏給林婆子說服了,勉強同意繼續觀察。
這頭張阿公也賊頭賊腦地問夏姐兒:“怎個說法?”
夏姐兒咂嘴道:“他狗兒的,兩人為顆蛋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