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她爹連夜交出了自己的十文錢,一年就存兩文,她瞧著都可憐。
說到這個大夥兒都笑起來:“我爹也沒錢,外頭買襪子還得早幾天跟我娘說呢。”
包間裡滿滿當當地坐了兩桌,一共十六個人,十個都是男孩兒,牛哥兒大桃歲數最大,已經滿了十七歲,家中已經開始給兩人議親了,聽得這話兒臉色就變了,尤其是大桃,老張家家風摳門兒,男人們身上都不讓揣錢,怕他們胡亂花了,是以大桃長得這般大,身上也就這幾年在外頭念書才鬆泛些。
嘗過了好日子,誰還願意勒緊肚皮,大桃立刻道:“回家我就跟娘說我不成親!”把錢攢下來去神京看小寶多好!
張知魚看著大桃哥警惕的樣子,八卦道:“寧嬸嬸給你相看了?”
大桃生得不似張家人,麵色微黑,身材魁梧,在江南的地界上找娘子還挺不容易的,寧氏給他看了兩年都沒選好人,姑娘一看大桃就害怕,就是個金窩窩也不願意來。
下頭精窮的人家倒是有願意的,但寧氏看不上。
是以大桃今年都十七歲了,還不曾有親事,寧氏急得一嘴的泡,從上個月起就不停地給他擦粉,四處找媒婆來家,鐵了心今年要找個樣樣都好的兒媳婦。
大桃才被娘拉去人姑娘家攤子上給人瞧了,聽魚姐兒一說,便老臉一紅,緊張道:“魚妹妹可不能亂說。”
竹枝巷子大大小小的猢猻,都是人精子,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都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好些小猢猻因被先生罵了,今日倒不曾來,在座的都十來歲的少年少女,大家從小在市井一同吃一同耍,好些還一同念書,感情都很深厚,說到這個禁忌話兒,還有人在門口把風。
大夥兒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玩得好好的,乾什麼成親去?是蝦不好釣了還是炮不好耍了,爹娘也太不知事!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在一處豈不美哉?
此話得到一片附和之聲,眾人忙不迭湊在一處互相支招打退媒婆。
花妞道:“我娘前幾日也找了媒婆來,想讓我今年就定親,人我都沒見過,我能乾?當場就把桌子給掀了,媒婆已經幾日不曾上門。”
雖說這法子少不得在家挨幾頓,但有效!
張知魚險給笑死,但逐漸也回過味兒來。她和顧慈平日忙,顧慈身子弱每日隻念三個時辰書就得在家休息,兩人對巷子裡春天的氣息便不甚敏感。
其實連成昭家裡都已經開始議親了,這話兒是趙聰湊近兩人小聲嘰咕的。
成昭淡定地看著趙聰笑:“難道你家沒有?你比我們都大一歲。老菜幫子了,你娘不得著急?”
趙聰臉也紅了,
張知魚看著還是一群愣頭青的大夥兒,不禁感慨道,原來大家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
趙聰也悄悄地問顧慈:“你娘給你說親了嗎?”
顧慈頭也不抬,道:“我娘說我條件不成,得中舉了再說這事。”
房裡頓時一片寂靜,趙聰手都抖了,指著他道:“你還差?”
這小王八蛋都要把人卷死了。學裡如今隻有他和成昭兩個瘟豬兒相依為命,可憐見的,他們連秀才都還不是呢。
顧慈給魚姐兒夾了一筷子離得遠的蒸魚,認真道:“我娘真是這麼說的。”
花妞看魚姐兒問:“那你呢?你如何了?”
張知魚笑:“我家也不曾有人上門。”
大家都呆住了,震驚地看著這兩人,失聲道:“不可能!”
這可是竹枝巷子的兩束光!他們不允許魚姐兒和慈姑被人瞧不上!
張知魚眨眼:“可是我娘從來沒說過。”
她對小孩兒也沒興趣,她的體內是成年人的靈魂,跟未成年的孩子結婚,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她早就想好了,等到十八歲以後再說這事。
但就算她和慈姑想,張家和顧家也真沒什麼人上門,張家要招贅不是秘聞,能經得住張家人考量的人實在太少了,歪瓜裂棗的還不待報到她跟前兒就被家裡攔住了。
所以張知魚到現在還沒有催婚的煩惱
顧慈就更彆說了,他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成的精,還隻是個秀才。
沒真本事——女兒會餓死。
全家死的隻剩娘——兒子幫婆婆。
隨時會翹辮子——女兒守寡。
這三條一加,好人家的女兒都得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