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神農嘗百草(2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9991 字 9個月前

但說到豬肝總價格,他就知道魚姐兒在胡扯——這是把他當做肥羊宰了。

大量進購肯定有優惠,範安是不可能受宰的,立刻決定衙門隻出肝臟,而且每個來領走豬肝的婦人,他都會記下來,如果一年內沒有懷孕,這些人就要雙倍按照市價還回來。

主簿看他眼也不眨地劃出去這麼多銀子,心驚膽戰道:“年末交稅怎麼辦?六百兩也是錢!”

更彆提後邊還要投入那麼多銀子,若不見成效還不得跟著人頭落地。

範家雖是清官兒,但靠著皇帝打賞年年也有不少銀子,這麼些錢就是賠了他也填得起,且他性子強硬,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人,先前州上駁了婦舍的麵子,他就不舒坦,冷笑一聲道,“這不是他讓我給錢的麼,事到臨頭又怎麼能說是我的錯?”

主簿愁眉苦臉地問:“要不要提前跟上頭通個氣兒?”

範安笑:“我相信知府已經有默契,就不必說了。”

張知魚坐在旁邊聽得這一肚皮的官司,隻覺官場可不是人待的地兒,任由他兩個嘰咕知府的壞話,子個兒仍想著豬肝的事兒。

雖然隻提供豬肝讓多少都有些遺憾,但總比什麼也沒有來得好,張知魚在嘴裡念了兩遍範安的話,忽然眼睛一亮,問:“打今日起就提供豬肝麼?”

主簿道:“這道不曾,最早也得明日。”

張知魚點頭,大手一揮,道:“那你們明日就開始送。”

兩人隻當她自己做出了什勞子葉酸,想想便應了下來,這事兒範安是不管的,還是主簿接的手。

張知魚笑眯眯地送走兩人,馬上就回去跟丹娘道:“今日便對外頭說,婦舍免費請孕婦吃豬肝補補。”

丹娘險些給口水嗆著,道:“我記得你藥還沒成。”

張知魚笑:“先食補也一樣,一鍋肝放片藥不就是給藥膳,藥膳也是藥。怎麼不成?”

丹娘第一次見這麼個在衙門頭上踢蹴鞠的人,隻覺這孩子越長越膽大,見她如此憂心。張知魚隻好亮了底牌道:“沒事兒,我有好粗的金大腿抱。”說著便抬出小仁叔來。

丹娘這才放了大薅衙門的羊毛。

當然有錢人叫肯定是不能來占便宜的,都得登記才能領。

等範安知道這事兒時,婦舍早成飯館兒了,門口一溜兒排隊拿豬肝的人。

張知魚特意請了月姐兒在家做了送過來,每日都得用兩大桶,這炒肝做得香飄十裡周圍還有好些人來買,不過都讓婦舍的娘子們打回去了,這是藥膳,隻給懷孕的娘子吃!

範安滔天的怒火在這點點飯香下也消散得一乾二淨,裡頭排隊的婦人大多都身材消瘦,穿得衣物也多有補丁,光看布滿老繭的手就知不可能是有錢人。

等張知魚親自給他打了一勺子後,範安便再也沒說話。

他隻是開始踩點兒去婦舍,回回都蹭上三大碗,張知魚要肝兒要得更心安理得,甚至肆無忌憚到猖狂。

隻不過這幾日用的是他的腰包。賬房都急得上吊,哪肯讓他胡亂花。

範安做好事不留名,萬事隻圖個嘴癮。等張知魚知道時,還是範安沒錢了,盯著飯碗,靜靜地對她說:“剩下的不能亂花了,好好做藥。”

說完,跳上馬揚長而去,桌上是一個乾扁的荷包。

張知魚驚呆了,張家人也驚呆了,婦舍也驚呆了。

這錢串子不僅花了所有人的錢,還把知縣的荷包花光了!

張知魚反思自個兒這幾日有點兒不像樣,心道,必須得發奮努力,不然何以對得起這麼些沒了肝兒的豬豬?

第二天,張知魚便把婦舍的事徹底交給了丹娘和高家的兩位仁兄。

兩人在這頭又當老師,又做後勤,累得日日倒頭就睡,什麼偷師,奶奶的,他們的絕技都被學跑了不少,老族長這是馬有失蹄!

那頭保和堂閔大夫胡子焦黃一片,也沒琢磨出來怎麼做。

這又不能水洗,又不能燉煮,還不能見光,大家點著蠟燭在房裡搗鼓,搗鼓出來了也不知如何檢驗藥性。

張知魚來的時候,大夥兒正在說用懷孕的母鼠,給它喂了看。

張知魚嚇了一跳,忙阻攔阿公:“不成,老鼠太臟了容易害瘟,害了瘟如何了得?”

現在可沒有什麼實驗室的小白鼠,大夫們要用那都是物理抓取鹽老鼠,這樣太容易出事了。

但是不試藥當然是不行的,家禽也有缺葉酸的症狀,張知魚想了想道:“我們去抓雞,雞怎麼也比老鼠安全。症狀也更明顯。”

但好雞群裡都不會留下病雞,要找到缺葉酸的雞,隻有去收病雞的撲殺地找,是病雞就有害瘟的風險。

張知魚肯定不能讓大夫們處於危險之中,為朝廷發光發熱的事,自然得吃官家飯才行。

很快張知魚又征用了範大人避暑用的莊子,離縣城不算遠,撐船兩刻鐘就能到。

張知魚見著阿公在巷子裡很熟練地提起雞,看雞爪子雞頭雞眼睛,還上窩裡看人下的蛋,轉眼工夫就掏出來三五隻有些病病歪歪的雞。

張知魚忍不住問:“阿公對耗子也沒什麼研究,在外頭問怎麼想起用耗子的。”

說到這個張阿公就來氣,”還不是二郎從家叼了隻大鹽老鼠麼,這麼醜,殺它不糟心。”

殺好看的東西,張阿公一把年紀了,一心向佛,哪裡下得去這般毒手,自然得離得遠遠的。

殺老鼠就不同了,這是為民除害!張阿公雲。

張知魚眼尖底地看到阿婆拿起了念珠,看樣子是要給無辜的臭蟑螂臭老鼠消災解難,化解厄運。

想到那些老鼠蟑螂的樣子,張知魚就想吐,幸而晚膳有香辣的炸鱔段,連著吃了一碗米飯才把這股惡心勁兒壓下去。

吃了飯,張知魚要出門選雞,張阿公看她眼下青黑,便摸摸她的頭笑:“明日去也不遲,你倒在地上我是肯定要做雞瘟處理的。”

張知魚說不過他,隻得上床睡覺,這一連便睡到第二天中午,等她醒過來阿公早去了莊子上了。

張知魚嚇了一跳,他們家小騾車給阿公駕走了,張大郎也不在家,張知魚去拍顧家的門,顧慈聽得她說,便駕了馬自個兒趕車送她。

等到了地方,張知魚跳下馬車,還沒進門便遠遠地看到裡頭有好幾個大夫都在選雞,還有人手上拿著藥製的豬肝嘗味兒,大夫們挑了一點便放在嘴裡細細抿開,隨即眼睛一亮,笑道:“不曾壞,我用冰鎮著帶來的,今日能用它。”

張阿公嘴角也染著藥汁,他是保和堂對家禽最有研究的大夫,所以他也離病雞是最近的大夫。

張知魚立在門上,清淡的藥香充斥在她鼻尖,瞬間心裡便想起許多事來。

要說用人做實驗,從古到今,這片土地上都很少做這樣的事,大夫們根本想都想不到那裡去。

調查一份藥有沒有用,西方的古代是什麼樣子,張知魚不清楚,但在東方,試藥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典故——神農嘗百草。

現在她麵前的大夫們,就正在做這樣落後,但又震撼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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