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遇故人流氓夏發威(2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10621 字 10個月前

隻是千老爺再也不是當年跟著大夥兒一起念書的大師兄,他已經習慣了話裹著話說出來教人猜,便笑著問:“侄兒如今可是身子大好了了?”

顧慈對千家心有崇敬,又兼是爹的舊相識,便笑:“多虧了小張大夫,如今還不曾大好,但趕考總是沒有問題了。”

千老爺想起當年自己的兒子和慈姑先後生下來。都弱得跟老鼠似的,如今自己的兒子還在受罪,顧慈卻已經能毒日頭底下來去自如,便有些恍惚。

張知魚從小混跡市井,對人心十分敏感,且她的靈魂早就不是十六歲的孩子,很容易就能從千老爺身上發現不自在,便有些困惑。

兩人談話間,千家宅內又轉出來兩個健仆婦,見著魚姐兒的藥箱,就笑:“姐兒想來便是小張大夫,我家老夫人想請姐兒進去說說話。”

張知魚看看天色,道:“再不回家我娘要罵了,等我回去跟娘說一聲,再來拜訪老夫人。”

兩個婦人早聽慣了奉承,見她要走便急了起來,伸手就想拽住人。

千啟明阻止不及,見連家裡下人也敢冒犯自己的朋友,想起一個人無趣的日子,臉色一下子刷白,又急得咳起來。千老爺是真疼這個兒子,他和娘子成親二十年才有了這個孩子,娘子為了生他早早便去了,千老爺與娘子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從此再沒續弦,隻專心守著這個兒子過活兒,忙親自將人背在背上回了屋,滿頭大汗地派人拿名帖去請老太醫。

外頭的仆婦連主子走得乾淨,又聽公子的小跟班兒說這小娘子能讓小公子過得舒服些,便又想帶著魚姐兒進門。

夏姐兒想起爹的話兒,心說這可不是老娘大顯身手的時候麼,遂一把握住了來人的手,挺起胸期待又憤怒地道:“不許你碰我大姐!”

仆婦不想夏姐兒有這般力氣,硬掙了兩下都沒掙動這個孩子,盯著魚姐兒哼道:“姐兒可知我家老夫人是誰?”

張知魚自然知道,不就是千老先生的娘子麼,聽說這老太太比千老先生小了快二十歲,如今每頓都還能吃半碗紅燒肉,再不見有病。

但張知魚看著兩人盛氣淩人的樣子就不想進去,她又不是泥人,怎麼會隨意跟著人走。

夏姐兒見她們似乎想強行請大姐進屋,心裡氣得要死,拔下腰間軟劍,眼珠一轉,便在千家大門挽了個劍花。

張知魚就見那塊已經腐朽的千宅匾額從中間裂成了兩半,框一聲砸到地上跌了個粉碎。

眾人眼珠子險沒掉出來,心裡驚得都能吃下一顆鴕鳥蛋,就是快步趕回來的千老爺也給夏姐兒的王霸之氣鎮住了。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老天爺,他們老千家給人砸上門了。

夏姐兒才不管這些,叉腰道:“我管你們什麼人,我爹說了,想欺負我們家的人都是壞人。”

千老爺在京裡待了好些年,東宮四處都是高手,看著夏姐兒的身手心裡便有些猜測,忙伸手揮退兩個婆子,歎氣道:“是我不孝,讓娘八十歲了都隻有明兒這一個病秧秧的孫兒,自從回了姑蘇她便常有些不清醒,唯一的願望也就是盼著明兒長壽。想是聽著小張大夫能夠治讓明兒緩得一二分,心裡便有些著急,大家不要怪她,若要怪就怪我好了。”

若千老爺百般遮掩,張知魚還能有很多說辭,但他直接道歉,這些事兒便不能再是不是事兒了。

但張知魚心裡始終有些不舒服,千老先生在她心裡便是無比純潔的千山雪蓮——褒義的,不想千家後人竟然這樣強橫。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仆婦如今見著她這樣,自然也有見著彆人這樣的時候,她是七品官兒,若碰上的是剛剛賣魚的小販,豈不是隻有磕頭認錯的份兒。

巨大的落差讓大家心裡都有些不好受。

張知魚眼前浮現出那棟巍峨的藏書樓,強忍了不適,笑著點點頭,扭頭便跟著大夥兒一起往家走。

眾人沉默了一路,高軒忽然歎道:“原來千家人也是人,跟咱們也沒什麼不同。”

高仁道:“我們家倒也不曾有誰逼人進門的,倒跟鴻門宴似的。”

幾人想起無類樓中形形色色的人,心裡悵然無比,夏姐兒也歎:“生個不孝子還不如生個瘟豬兒。”

老張家能生了她,簡直是祖墳的造化。若生個不孝的東西敗壞祖上名聲,這才叫淒慘呐。

這般想著,夏姐兒又把自己逗樂了,再想不起千家的不愉快。

其他人心眼子都沒她大,心裡仍記掛著這事兒。

張知魚卻看著她豎了眉毛問:“千家人之前可是給太子做官兒的人,你踹了人的匾額,以後被抓走了怎麼辦,就是要踹也得趁著沒人!”

夏姐兒表示受教,嘿嘿道:“他們給太子當官兒,但我們是給皇帝當官兒的,誰怕她。”說完,流氓般拉開自己的衣襟。

張知魚怒發衝冠,眼看著要炸了,卻見她妹妹衣襟裡黃燦燦的一片,隱約還有欽此兩個字。

眼前一黑,道:“你偷了聖旨,阿公知道麼?”

夏姐兒裹好衣裳道:“這是爹偷的,我隻是把把風,爹怕我在外頭闖禍,讓我當黃馬褂來著。”

張知魚點頭——很好,還是團夥作案。

晚上,張知魚端著片得薄薄的魚,做了頓魚火鍋,霸道的氣味兒香飄十裡,大夥兒的偶像濾鏡碎了一地,都化悲憤為食欲,吃得肚兒溜溜圓。

直到夜深人靜,顧家院子裡才鑽出兩個破落戶。

張阿公和李三郎捧著碗兒,用嫩魚卷沾了麻油嚼著,道:“這幾個豬癮犯了,竟連鍋底都煮得渾濁,隻剩鹽味兒。”

幸好他老頭子夠奸猾,早早留了碗菜出來,不然非被幾個兔崽子饞死不可!

那頭張知魚不知有人在舔鍋底,在在房門口跟慈姑嘰咕,道:“阮嬸嬸跟你說了麼?”

顧慈搖頭,道:“娘說都是舊事,不用再提,等我考完試再說這些。”

張知魚道:“隻怕阮嬸嬸也不想跟這些人來往,我們回了姑蘇這麼些日子也不是秘密,一直不見有人遞帖子過來請阮嬸嬸,可見彆人也是不想走動,阮嬸嬸雖然從不說重話,心裡卻有股心氣在,有點兒不好的人她都不願意交往。”

顧慈想起娘的性子,讚同道:“我看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娘從來不說,也不知千家人為何不承認。”

二郎趴在台階上,聽兩人說話,月輝撒了滿地。

魚姐兒和慈姑看著高高的明月,打著扇子互相驅蚊。

“金魚的血有什麼用處?”顧慈想起什麼似的,擰眉問道。

張知魚如今也算博覽群書,也不曾看到過相關的記載,一時想起賽神仙道:“搞不好又是哪個仙兒在千家打了窩兒。”

雖說宇宙的儘頭是神學,但這可是千家!

兩人都有些一言難儘,默默地坐在台階上。

院中蟬鳴叫不止,顧慈的眼底印出兩輪皎月,道:“又要中秋了。”

不知不覺,爹已經走了十年。

十年生死兩茫茫,顧慈已經快要記不清爹的樣子,但對阮珍,顧玉兩個字已經成了過不去的坎兒。

張知魚神色微動,心知隻有一件事能讓阮嬸嬸三緘其口。

隻能是因為——顧教諭的死跟這個有關係。

千家如今雖然沒有人做官兒,但大周到處都是千家的弟子,這是何等的龐然大物,她忍不住想起之前在竹枝巷子跟大夥兒的談話——若這個德高望重的人犯了錯,你會怎麼樣?

趙聰打了個冷戰,現在張知魚心底也有些發寒。

“搞不好是我們想岔了。”顧慈在朦朧的月色下看著魚姐兒笑:“就是真的也不怕,打明兒起,我們就帶護身符出街。”

張知魚想起流氓夏身上的手動黃馬褂,眼神一亮,道:“不錯,咱們家好些免死金牌來著。”

那些個不值錢的醜字畫兒,丟了也不心疼,阿公衣錦還鄉都揣在身上,就差開會給老相識顯擺了。

顧慈哼哼:“早知道讓小仁叔問宮裡多要幾張,大夥兒一人往身上貼個十七八張,做個紙盔甲豈不美哉。”

張知魚道:“他們又認不出來,我們可以真假參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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