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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樓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回了公司,蘇荷回學校上課。五月小假緊接著來臨,謝樓想帶蘇荷去旅遊,但蘇荷想去一趟B市,看看出院後在家裡呆著的王惠,這段時間周父都有給蘇荷發王惠的信息。
大概是年紀到了,加上這幾年生活過得沒以前那麼富足。也操心了,王惠這會出院後,精神狀態不如過去那麼好了。成天在家裡呆著不怎麼出門,對打牌也不感興趣,聽周父的意思,王惠心裡特彆恨那個套了兩支股票給她的那個女人。
周父意思讓蘇荷過去看看她。
他實在擔心。
蘇荷也有些擔心,她可以不管王惠,但她若是有事。蘇荷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處理,她跟謝樓說這事的時候,兩個人正走在海大的籃球場旁,謝樓牽著她的手,嘴裡咬著棒棒糖,看她一眼,“行吧,我送你去?”
蘇荷搖頭:“不了,我自己去,撕個高鐵票就走。”
謝樓捏了捏她柔軟的手,“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早上。”蘇荷早上就買好了票,五一節假日,票不好買,得早點預定。謝樓嗯了一聲,蘇荷想了下道:“我媽對那兩支股票還死抓著不放,一直怪人家給她那兩支股票,這心一直都放不開。”
謝樓垂著眼眸,麵無表情,“股票市場有輸有贏,這都很正常,回頭我透兩支給她?”
蘇荷:“不要,既然她現在不想碰,那就彆給她機會了。”
謝樓挑了挑眉,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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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早上,謝樓開車送蘇荷去高鐵站。蘇荷中午就到了B市,這會兒周父來接,王惠沒來,周父在車裡笑著說:“你媽在家裡做好了飯菜,等著你呢。”
蘇荷有些恍惚。
王惠是大廚於成麗的女兒,她的手藝不會差。隻是沒有跟蘇荷一樣,繼承了外婆的衣缽,但比起一般人來說,王惠的手藝很好了。
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一家人難得有空聚在一起吃飯,王惠時不時會下廚,蘇荷跟外婆就給她打下手。
但家變後,王惠做的菜味道就一落千丈。因此她還被周語語嫌棄過,但對於蘇荷來說,她身為母親,做什麼她都愛吃的。
她不會嫌棄,可王惠卻沒心思做給她吃了。
導致蘇荷自己也越來越不愛做飯。
偏偏王惠還總逼著她乾廚師的活兒。
周家現在住的小區一年比一年老化,單車電動車亂停亂擺,綠化也越來越差。周父拐進小區,還碰見一堆的流浪狗,隻隻凶神惡煞,衝著車子狂吼。蘇荷有一年多沒回來,她默默地看著這個地方。
比起華東舊城區那裡,還要爛好幾倍。
周父有些無奈道:“你媽現在都不太敢出門,怕碰見這些野狗。”
“這幾天我們有向小區的管理處說了,讓他們把野狗趕出去,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蘇荷你晚上就不要出門了。”
蘇荷看著窗外,沒應。
她不打算住在周家,跟王惠見了麵,看了她的情況,她就去酒店住。
車子停在樓層下的停車位。
蘇荷跟周父上樓,樓梯比以前暗了很多,到了四樓。門開著,有菜香味飄了出來,周父一臉欣喜,“你看,你媽都做好飯了。”
蘇荷嗯了一聲,走進去。
就見王惠圍著圍裙,端著菜出來。
母女倆這麼一對視,蘇荷就發現王惠老了,她向來烏黑的鬢角有幾許的白發,王惠說:“快進來。”
蘇荷默不作聲地走進去。
周父跟在身後。
蘇荷對這房子談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兩間房間加一間書房,周語語不肯跟她睡,所以蘇荷就被喊去了書房裡麵打小床。
“蘇荷過來吃飯。”周父喊蘇荷一聲,蘇荷回神,來到餐桌旁坐下。王惠跟周父擦擦手,也坐下。
桌子上隻有三個人,蘇荷拿起筷子,周父多餘地解釋了一番:“你妹妹跟同學出去了,今天不會回來。”
蘇荷:“嗯。”
她對周語語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隻專注吃她的,沒看到王惠聽到周語語時,神色帶著一點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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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吃過飯了,蘇荷跟王惠到陽台坐著聊天。蘇荷才發現,王惠不怎麼談起周語語了,上次還會說你妹妹上學怎麼樣怎麼樣,這會兒不說了。隻是問了蘇荷在海市過得怎麼樣的問題,後她看著蘇荷欲言又止。
蘇荷撥弄著陽台上快枯萎的花兒,王惠才問:“你是談戀愛了嗎?”
蘇荷停下手指,道:“是。”
“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狗男人唄。
蘇荷心裡這樣想,隨後她笑了笑,有些警惕地道:“就是個普通人。”
王惠嗯了一聲,沒有往下再問。她喊蘇荷:“能不能過來幫我拔掉幾根白頭發啊?”
語氣有點虛弱,看著蘇荷的眼神有些期待。
蘇荷眼眶卻突然有些熱。
因為王惠以前經常喊蘇荷給外婆拔白頭發。
蘇荷起身,來到王惠的身後,側過頭,去翻她鬢角的發絲,挑出裡麵的白頭發,此時蘇荷發現,王惠眼角的皺紋已經很深了。
王惠哼了哼歌。
是一首童謠。
蘇荷聽得又想落淚,她拔掉了幾根白頭發。
蘇荷有些神差鬼差,問道:“周語語去哪兒玩了?”
王惠果然連童謠都停下了,她說:“不知道,荷荷,你拔完沒,我看看?”
所以。
王惠跟周語語的關係,鬨僵了嗎?
蘇荷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陰暗的想法,但是自從王惠嫁到周家,蘇荷就成了一根野草,母親成了彆人的母親,討好著彆的女孩,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彆人的女兒身上。她得拱手讓出自己的母親。
這也導致蘇荷對王惠多了很多的恨意。
不肯聽王惠的,想要離得她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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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了王惠一個下午,蘇荷沒有留在周家,她腳步輕快地離開。王惠的轉變讓她很開心,很放鬆。
按周父的話沒錯,她就隻剩下王惠一個親人了。
晚飯也在周家吃的,回到酒店,天色已晚,蘇荷去的酒店是謝樓上次安排的那個,謝樓早早給她訂好的。
進了房間,去洗澡。
蘇荷再出來,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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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海市。
對於大三學生來說,這等於大三一完結,後續就相當於半畢業狀態了。許俞幾個人約著到酒吧喝酒。
唯獨謝樓遲遲沒來。
許俞長腿一伸,踹了陳曜的腰一下,“喂,你們家謝總怎麼這麼久?是不是談了戀愛老婆不讓出門啊?”
這幾天學校裡的學生都習慣了謝樓牽著自考生蘇荷出現在學校各個角落,有時會在圖書館看到他們,有時是籃球場,有時是在教學樓,更多是在宿舍....
謝樓這人自帶雷達,去哪都被掃著看。
戀愛談得全校師生都知道。
如果偶爾看到他壓著蘇荷在親,大家都習慣了似的,還能欣賞一番以後再若無其事地離開。
以前不知道,謝樓這狗男人談起戀愛是這副德行。
因為大家不是沒見過他談戀愛,隻是那會兒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偶爾還可見蕭岑被氣得從後頭追著他打。
但從來沒有牽手啊接吻啊,更多時候都是蕭岑紅著眼眶離開。
那會兒的謝樓,哪兒像談戀愛,簡直是叼著塊肥肉卻不下嘴。
陳曜撇嘴:“蘇荷是哪種會管男人的女生嗎?”
許俞笑起來:“那不一定,說不定謝樓就被管得死死的,否則怎麼這麼晚還不來啊?”
“誰被管得死死的?”一外套罩上許俞的腦門,低沉的嗓音伴隨而來,所有調侃的人都笑著看著謝樓。
許俞抓下外套,道:“說的就是你啊,蘇荷不讓你出門?嗯?”
謝樓嗤笑一聲,坐在長條沙發上,長腿交疊,接過周成遞給他的煙,他垂著眼眸,“她哪兒管得了我?”
“喲,是嗎?”一群人哈哈笑起來,許俞的笑聲最大,“那這樣的話,你管蘇荷咯?”
謝樓聞著香煙味,沒點,聽到這話,掀起眼皮,應得自然:“當然。”
“哈哈,好啊,不愧是謝樓。”其實在他們的眼裡,蘇荷嬌嬌弱弱的,加上之前謝樓強勢的親吻,追求。
這蘇荷頂多能拿住謝樓的心,還真不一定能管得住他。
大家都不認為蘇荷有這個本事。
“來啊,喝酒唄,謝樓,你那根煙點不點的?來,我幫你點上。”許俞拿過打火機,舉著湊到謝樓的跟前,謝樓垂著眼眸,懶懶地叼著,點上了,一會兒橘色光就印了點兒出來,謝樓吸了一口,後夾在手裡,拿起酒杯,跟他們玩骰子。
他手機響了幾下,他沒注意。
過了會,陳曜端果盤過來,放在桌子是上時,聽到了,他捅了謝樓一下,“手機響了。”
謝樓唔了一聲,將煙放到唇角,摸出手機。
一看。
竟是蘇荷來電。
他唇角勾了下,幾分得意,接了起來,“嗯?還沒睡?”
蘇荷從話筒裡就聽到有音樂聲,雖然不是很大,但一聽知道在酒吧,她擰了下眉頭:“你在喝酒啊?”
謝樓含笑:“嗯。”
“還抽煙吧?”蘇荷一想到酒吧的鶯鶯燕燕,心裡就有點不舒服。
謝樓聽得出她語氣似乎不愉,下意識地將煙拿了下來,旁邊幾個人一路盯著他看,許俞挑眉,推了謝樓的手帶著煙往他嘴裡放。
蘇荷那頭正說了一句話:“謝樓,少抽點兒煙,或許,你該戒煙了吧。”
煙嘴要碰到嘴唇了,謝樓聽到這話,猛地扔了煙,衝許俞冷眼掃了一記過去。
許俞:“.......”
許久。
陳曜操了一聲,故意大聲起哄:“謝樓你這個狗男人,你他媽還說你不怕蘇荷?蘇荷不管你?這會兒連煙都不敢抽了?”
謝樓:“......”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