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2 / 2)

羅婉盈從來沒見秦光耀這麼凶她。

起因不過是她不想他和傅佳來往。

她嘴唇輕顫著,碩大的淚珠“刷”地流出來:“你少偷換概念,我沒說兩家不再往來,我說的是你和傅佳兩個人不該走動……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居然為了她凶我,你還說自己對她沒什麼……”

秦光耀眉頭緊擰出幾道褶子。

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疲倦:“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從你嫁到秦家,我有要求你跟異性朋友絕交嗎?”

“可是,我跟他們清清白白……”察覺到秦光耀身上的低氣壓,羅婉盈換了個說詞:“是,你對傅佳沒有那種想法,萬一她有呢?她若是沒有,媽為什麼要那樣說,媽肯定還是記恨之前我跟你提離婚的事,可當時咱們全家都被調到兵團,隔壁王司令家還直接進了監獄。我提離婚,不也是為了媛媛不跟著去受苦嗎?媽怎麼能……”

秦光耀的火氣壓了又壓,是真的壓不下去了。

“羅婉盈,你閉嘴!”

“我哪裡說錯,媽就是看我不順眼,她……”

“砰——”的一聲。

秦光耀抄起手邊的咖啡杯往地上扔去。

……

屋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約莫半分鐘,雜亂沒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隨後傳出小姑娘害怕的哭聲:“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不要吵架……”

秦光耀深呼吸,儘量用最平靜的聲音哄閨女:“沒事,爸爸媽媽沒有吵架,是爸爸手滑,杯子掉地上了。”

說著,他起身打開門。

直接抱起眼睛紅紅的小姑娘,不讓她看到書房裡泫然欲泣的羅婉盈。

邊抱著她回房邊哄道:“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哦,乖,爸爸給你講武鬆怎麼打死老虎的故事。”

小姑娘被哄開心了,可還記得媽媽呢。

她糯糯的問道:“媽媽不聽嗎?”

“……因為媽媽困了呀。”

“……”

秦光耀哄閨女睡著後,又回到書房。杯子的碎片已經被打掃乾淨了,他拿起電話正要撥號,羅婉盈突然出現在門口。

她不說話,就用那種“你果然要聯係她”的眼神看著自己。

秦光耀心裡窩火,想照原本的想法立刻聯係薑糖。

又思及妻子和沈如的關係,忽然慶幸自己嘴巴夠緊,根本沒打算把雲子的事說給她聽。

否則,沈如若是從婉瑩嘴裡知道雲子一家的消息做出些什麼事,他哪來的臉見兄弟!

秦光耀用力將電話掛上。

羅婉盈眉目蹙了蹙,苦笑溢出:“果然。”

可惜,此刻的秦光耀根本沒心情再哄她。看都沒看一眼,摔門離開。

薑糖第二天接到電話,知道符橫雲任務完成得很順利,心裡終於安定了。

又過了一個禮拜,符橫雲回來了。

隨之而來的是,賀虎竟找人遞了請帖。

邀請他們夫妻上門做客,說是想當麵給薑糖賠罪。

符橫雲捏著請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去看看他要玩哪一出。”

薑糖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蹙起眉頭:“你想做什麼?”

符橫雲:“我能做什麼?人家既然要道歉,我得去看看他們的誠意而已。”

“你……你跟賀家的關係如今??”

符橫雲麵不改色,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他嘴角勾了勾:“以為我跟賀家鬨翻了?”

薑糖撇嘴,小聲吐槽:“我以為你跟他們橋歸橋,路歸路了。”她不覺得符橫雲是那種冷血動物,能做到跟養育自己二十年的家庭一刀兩斷。

但也不認為他會拖泥帶水,跟賀家纏纏綿綿。

所以,他現在的舉動尤為怪異。

符橫雲明白她的潛台詞:“賀家所有人待我都是真心的,即使當初發現我不是賀家人,其實賀司……爸征求過我的意見,問我是繼續留在賀家,還是回符家。”

“我回光明村確實有賀虎的因素,但不全是。”

“隻要我一天沒有轉業,我跟賀家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切割。二十年在我身上的烙印太深了,隻要爸沒有明確表示將我逐出家門,那我身上賀家人的標簽永遠都存在。賀家的二弟、三妹天性散漫愛自由,並不願意子承父業,賀虎……你見過了,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接不了爸手裡的擔子。”

薑糖不笨,聽到這兒已經明白了。

“所以,你要吃下賀家的資源?”

符橫雲道:“互惠互利。於我是錦上添花,於賀家嘛,他們彆無選擇。”

因為賀家沒有人了。

而政|治一向是殘酷血腥的。即使你什麼都不做,也有的是人想把你踩下去,並且能無中生有無數個罪名出來。

一頭沒有了牙齒的老虎,麵臨的不是“威勢不再”的局麵,而是能不能生存下去。

賀家一旦後繼無人,軍隊裡的權力被其他人徹底瓜分,接手的人若是與賀家交好倒也罷,萬一得勢的是其他派彆呢?

除了賀家遭殃,被外人視做賀家派係的其他人也難逃牽連。

比如他。

符橫雲不會允許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麵。

另一件事更是讓他下了決心。

這次他回京市,即使他與賀家多年不聯係,身世之事當年更是被有心人傳得沸沸揚揚,大院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不論是老首長還是從前跟他不對付的人,他們的言行舉止依然當他是賀橫雲,而不是符橫雲!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若是不拿出態度,賀家風光或許與他無關。

但賀家倒黴,他一定跟著倒黴。

這讓他不得不調整計劃。

薑糖抬起頭,正想說什麼。

突然聞到一股臭味。

她熟練地往搖籃裡瞅去,果然,大寶五官扭曲,十分用力的樣子。

他又拉粑粑了。

薑糖一下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滿臉嫌棄地捂著鼻子:“哎呀,你看他又拉了,好臭啊,你來幫他洗屁股吧。”

她真是服了。

誰說小嬰兒拉屎不臭啊,自從她給兩個小家夥打了蔬菜汁做輔食後,他們拉的便便就臭得不行。

她懷疑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熏死。

符橫雲好笑地看著天真無邪咬著小拳頭,還不知被親媽嫌棄的小家夥,認命打水去了。

到了請貼上的日子,薑糖請了半天假。

賀虎似乎為了炫耀自己今時不同往日,特意選了省城最貴的咖啡廳。

據說這是省城最洋氣最時髦的地方。

但是,在薑糖眼裡,可寒磣了。

不過是街口隨便一個門麵,外牆呢,嵌著細細碎碎的彩色玻璃,玻璃之外做了一排木格柵。

門小小的,也裝了半人高的木柵欄,門上掛著一塊木匾,寫著“咖啡廳”。

進去後就是稍顯彆致的小桌子,旁邊放著造型普通的鬥櫃,鬥櫃上擺著收音機。

裡麵傳出咿咿呀呀的戲曲聲。

薑糖看著四周,眼神掃視了一圈,對“最貴”兩個字有了新的理解。

賀虎見狀,那股被女人打了的鬱氣突然就散了。

他似乎重新找回了優越感,語氣難掩傲慢道:“怎麼樣,這個地方不錯吧,我今天邀請你們過來,是真的很有誠意想向你們道歉。”

薑糖撇嘴,真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活脫脫的暴發戶啊。

“哎,坐啊。你們彆見外,他啊就這臭德性。畢竟好不容易回到家,爸媽有點太寵著他了。都當爸的人了,媽還成天把他當孩子照顧呢。”

唷,沒想到這個不像太子的太子還是個巨嬰呢!

薑糖心裡腹誹,笑眯眯地看著她。

“嗐,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沈如爽朗一笑,朝薑糖伸手:“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賀虎的妻子,沈如。”

“聽爸說,符同誌似乎比大虎早出生,往後我們就叫你哥了。”不等符橫雲說話,她轉頭又看向薑糖,笑得特彆和善:“薑姐,這次是大虎不對,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以咖啡代酒給你道歉,咱們化乾戈為玉帛,爸看了也開心。”

薑糖:……

什麼?

薑、姐??

你敢把眼角的皺紋拉直了再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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