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2 / 2)

裴玄素一個伯府孫輩,父親甚至還沒承爵,竟處處搶他的風頭,實在可惡至極。

哪怕對方不是刻意,甚至處處著意收斂,這更可恨。

裴玄素這張臉,真的給他太多的優勢!

“乾什麼呢?”

韓勃負責探察,剛回來,一見長刀出鞘,一下格擋住寇承嬰的靴底,沒踩中裴玄素,他一推,將寇承嬰推出去。

韓勃皺眉,一路上寇承嬰要押著裴玄素,他沒吭聲,畢竟龍江案要緊。

裴玄素既然來,他就該有心理準備的。

但踩臉就過了,不行。

寇承嬰冷哼一聲,起身,不悅瞥韓勃一眼,黑衣迎風淩然,他轉身直奔山下。

韓勃呼了口氣,回身看垂眸側躺地上的裴玄素,半晌,“回去吧,過江找義父去。”

韓勃心情複雜,他和裴玄素自小互相看不順眼,打架互坑無數次,但兩人算互相討厭的發小。

見裴玄素這樣,他多少不是滋味。

“今日之辱,以後討回來就是。”

韓勃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寇承嬰一行已經下去了,他匆匆說罷,也轉身帶隊迅速跳下去了。

山風江風呼呼而過,長草矮樹嗦嗦作響,裴玄素慢慢用手拂去靴底淩空落在他脖頸的泥土,渾身肌肉緊繃,一直沒有鬆下來過。

他冷冷盯著寇承嬰的遠去的方向,一撐起身。

這樣的侮辱,他在牢獄之中受過更多,若有朝一日他勢起,自當全部十倍百倍討回來。

要是今日死在龍江群山,那就不必再說!

裴玄素費儘心機來到這裡,又豈是為了三言兩語就遣返了?

所有的侮辱,在他父親剝皮楦草和母親被侮辱致死的青藍屍身麵前,都不值一提。

山風獵獵,裴玄素豔麗眉目淩然,他終於擺脫所有人的鉗製監視,並來到他熟悉的主場。

不成功,便成仁!

要麼他死!要麼他起!

……

裴玄素迅速起身,腳一點地,往西邊陡坡飛躍而下。

不時他抬頭望向極遠的雪山冰頂,判斷走位方向。

馮維等九人忙緊隨其後。

沿著延綿十數裡的夷族舊寨,且找且尋,他深入到山坳之中,一路前行七八裡地,樹木愈發鬱蔥,水清而冷冽,體感溫度悄然下降。

裴玄素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一路幾多熱汗,幾多疼痛,裴玄素身上還有傷,骨頭沒傷,但皮肉的痛楚每時每刻都劇烈,痛得久了,鈍鈍又尖銳,磨搓他的神經。

他這顆心臟壓著沉重的東西,輾轉一路,在這一刻終於獲得回報。

蹚水而過,越來越冷,前麵終於出現一片冰川。

冰舌從雪山一路在窪穀無聲延伸,黝黑蒼色夾著雪白,儘頭是黑麵泛著藍的冰。

他找到夷族拋屍地。

裴玄素脊背如鬆,大開大合,衣襟沾泥微亂未拂,但浸入骨子的行止習慣,讓他有一種戰損的美麗,極致淩厲,混合一種韻律的雅致。

眉目如刀鋒,衣袂獵獵翻飛。

他帶著人很快趕到了冰川的邊緣,隻見冰川刨出一個大坑,橫七豎八的屍首扔在裡麵,有商人、彆族夷人、其他,各種服飾都有,其中最頂上是十三具身材普遍勁瘦的黑衣人屍身。

冰川凍住他們的肌肉臉頰,發青,但伸手一摸可以清晰摸到他們生前流暢緊實的肌肉,手心有厚厚的劍繭,太陽穴是鼓的,生前必是個頂尖高手。

馮維等人馬上上手,把人都搬上來,裴玄素一一翻看,很快有了重大收獲!

“這是常山王之子。”

他精神一振,搜索片刻,很快摘下第七屍的腰帶扣,其上祥雲紋,裴玄素垂眸試了一會兒,“啪嗒”一聲,寸厚玉牌裂開,露出幾個小小的蠟丸和紙包,看了一下,分彆是保命的藥物和劇毒藥散。

另還有十數張分彆由戶部和各地府衙秘密簽發的絕密通關文書,可以臨時叫開城門,並得到地方一定資源援助和幫助藏匿。

常人絕對不可能得到,足可以證明這些人暗閣成員身份無疑。

並且分彆從常山王之子及旁邊兩人的腰扣,各發現一點不一樣的東西,裴玄素一見神色大動,折疊得很小薄如蟬翼的空白紙箋,底下一枚鮮紅王印。

這是一枚先蓋了王印以待書寫的空白紙張,而王印,赫然是皇帝登基之前綏成王的王印。

準備得真周全啊。

僅僅這些屍首,就有三名宗室子。

由王印可見,最起碼常山王之子這部分的刺殺女帝成員,是不準備自殺的。

“寇承嬰說,他截住沉江的是一隊刺客,遁進深山有若乾,但夷寨隻生擒囚住兩個。”

“並且,登岸時,寇承嬰沒見兩儀宮的人出現,他並不意外。”反而冷哼一聲。

若乾對兩個,顯然是還有剩餘的一部分刺客要麼逃脫了,要麼直接被夷族殺死了,更有可能是兩者兼有。

綜合寇承嬰方才上水的反應和這些屍體及王印拓片,裴玄素直接判斷為最後者。

這隊刺客被夷族殺了一部分過後拋屍,一部分逃脫,生擒兩個。

寇承嬰沒見過王印拓片,不知道宗室子秘密,但他親身經曆必然知悉部分暗閣刺客於夷寨逃脫了,暗閣身手非常厲害的,後者很大可能正隱匿山間的,並早重新聯係上自己人了。皇帝那邊的人不來,顯然是打算截胡。

畢竟皇帝那邊的人目的其實沒這麼複雜,把這兩個刺客滅口了就行。

裴玄素心思慎密,在北岸大營的時候,就已經反複分析過龍江案情。

從很多蛛絲馬跡,便洞悉了寇承嬰等人沒有告知他的詳情——譬如有些脫逃在外的刺客。

並且,他還有一些私下分析並沒有吐露給欽差團知曉——譬如冰川、拋屍地。

常山王封地毗鄰沛州,裴玄素去參加過常山王的壽宴,他過目不忘,一眼就把眼前這個麵容有五成神似常山王妃的年輕人認出來了。

電光石火,他腦海串聯所有,幾乎把所有隱情推測水落石出,包括皇帝那邊的有關宗室子刺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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