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夫人還是歎氣,轉開目光看向咖啡館的玻璃幕牆外。外麵牆壁折角有木香,目光在星星點點的黃色花朵上停留一會,又收回來,“現在也就你跟他走得最近,你幫我們多照顧照顧他。”
這是應該的,李興奇點頭,“您放心。”
說要李興奇開解,但封夫人也沒坐著和李興奇說太多。等咖啡上來,端起來抿了一口,就起身走了。
坐車回家,到家後被拒見的鬱結之氣在心裡還沒散乾淨,實在不痛快。悶悶地在客廳沙發上坐著,電視也不開,手機也不看,悶坐到封爸回家。
看著封爸往沙發邊走,開口就對他說:“我又去公司找你兒子了,他還是不見我。”
“自討沒趣。”封爸到沙發邊坐下來,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裡響起節目的聲音,封夫人悶口氣,“我能怎麼辦?就隨他這樣了?他是我兒子,難道這輩子就這樣不見了?讓你說,一家人這樣,算怎麼回事啊?”
封爸目光落在電視上,手裡按著遙控器,“當初你為了逼他分手拒絕見他,還不準他回家過年,也沒看你在乎這輩子還見不見,態度挺堅決的。”
封夫人被封爸堵得悶住一口氣,“我心裡本來就不舒服,你還存心氣我是吧?我當時那麼做,我的出發點也是為他好,不是為了害他,也並沒有真想跟他斷絕母子關係。再說,我要是早知道那丫頭能為他連命都不要,我當時委屈點忍氣吞聲也就接受她算了,可我真沒看出來她對我們封景寒有多真心……”
封爸說話還是不客氣,“你就是沒事做閒的,什麼都想管,管太多管翻車了。封景寒不是十六不是十八,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喜歡什麼樣的人要娶什麼樣的人是他自己的事。他尊重你這個當媽的,你卻從來沒尊重過他。你逼他的時候,隻想著他會因為你是他媽而跟你妥協,你拿親情脅迫他,你還想過什麼?”
這些事情,封夫人早在這三年裡放在腦子裡翻來翻去想爛了。但她對於封爸的說話語氣有點不滿,於是回他:“當時你也是反對的,怎麼現在就全賴我一個人頭上了?那個丫頭的死跟我沒有關係,現在弄得我像殺人凶手一樣,我冤不冤我?”
封爸找好了節目,放下手裡的遙控器,“我可沒跟那丫頭接觸過,隻是聽你說了很多,你把她描述得太不堪了,我才會對她印象不好。不過現在人都走了這麼久了,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人還在的話什麼都好說,不在了,封景寒自己過不去這個坎,打不開這個心結見你,我們誰都沒辦法。”
封夫人無力地靠到沙發上,聲音微虛,“我沒那本事,我有那本事,我給他再捏一個甘甜甜出來。不管那丫頭出身好不好,有沒有教養,給不給我好臉子,隻要對他好就行了。我忍氣吞聲一點,想想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封爸鼻孔呼氣微重,“你要是能早點這麼想,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麵。”
封夫人想記起甘甜那張在她看來跟妖精一樣的臉蛋,發現已經記不太清了,時間太久,快把那個丫頭的樣子忘乾淨了。
隻記得長得過於漂亮,跟禍害一樣。
她對甘甜的死是沒有什麼傷痛感的,隻是快被過去這三年的家庭環境逼瘋了,無比想解脫,所以時常忍不住反省自己。也是三年的煎熬和反省,磨掉了她所有的一意孤行和強勢,用親身體驗明白了什麼叫“自作自受”。
她在心裡默默地想,如果可以重來,她可能依舊改不掉對甘甜那樣的女孩子抱有的天生成見和不喜歡,但她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出妥協讓步,讓他過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不去乾涉。
但是時間不能重來,於是她隻能祈禱封景寒早點解開心結,從心底的這片陰影中走出來,彆再這麼自虐下去,同時也能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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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傍晚,空氣裡依舊帶著絲絲涼意,風吹在皮膚上是冷的。
沒有其他應酬,封景寒結束一天的工作後出公司大門,上車回家。
司機師傅隨便放了個廣播,是個情感電台,女聲溫柔,講的都是些穿校服時期的年少往事。
封景寒坐在後麵,對廣播內容沒什麼興趣,側著臉看車窗外還沒染上暮色的街景。
灰的建築綠的草樹,在目光裡快速地閃過,都沒有留下清晰的輪廓。
車子走到一個路燈,停下來等綠燈。
街角人來人往,掛著立體熱狗圖案的烘焙店裡飄出麵包香,香味被吹到路麵還剩零星。
封景寒的目光掃過店招上的大熱狗,漫不經心地落下來。不經意地掃到一個正從烘焙店裡出來的女人,目光沒有停留,收了回來。
收回來沒有兩秒,他眼睛突然一亮,像被按了某個開關一樣,猛地又抬起頭來。
視線裡,剛才被他掃到側臉的那個女人拎著紙質手提袋,身上背了個寬肩帶墨綠色小包,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一樣,已經走到了全部背對他的位置,結果突然又回了一下頭,朝他這個方向隨便看了一眼。
看到女人轉過臉蛋的瞬間,封景寒心臟驟停半秒,然後瞬間猛跳堵到了嗓子眼。
視線裡的女人和他腦海的女人長得太像,看著那個女人回頭隨便看一眼後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封景寒語氣急沉地出聲讓司機師傅打開車門鎖,然後不顧一切地推開車門下車,腳步跟隨視線,都在失控邊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