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孫娘子說的不過是氣話,哪裡真會讓自家兒子因著這事兒斷送了前程?
她想著,這人娶過來後不還是任自己揉捏?況以後自己的兒子要是正登科及第了再休了她另娶旁人便是。
戚蘭,她還就不信找不出由頭休她!
孫娘子想通後沒幾日就找了媒人下聘,聘禮不算豐厚,美其名曰,要給自己娃子攢錢等來年的春闈。
宋氏縱然恨得牙癢癢也沒可奈何,但到底不忍落麵子,給了戚蘭豐厚的嫁妝,倒是石頭村裡難得地風光的。
孫娘子為了讓自家兒子安心參加來年的春闈特特將兩人的婚事提前了好些日子,免不得又是一場倉促的婚事,但好在比起戚梅禮節是走完了的。
戚若可不想管那些個後事了,她去趕了個禮,人卻是沒去的。
眼見著便到了收莊稼的日子,祁陌又改了主意,說要不他在家裡將莊稼收了再去找活?
王大娘大手一揮“這一畝地的莊稼往年我一個人都收得過來,還用得著你?你們男人就該出去乾大事的,況這時候找的活工錢也要高點,你去你的,等明年種多點再說。”
家裡有三口人了,自然不能再隻種一畝的稻穀了。
戚若也笑著叮囑道“你就放心吧,我之前也是做慣了活的,曉得分寸,不會將乾娘累著的。”
祁陌將手上的鬥笠給戚若戴好,小聲嘀咕道“我這不也怕你累著嗎?”
王大娘笑罵道“你個混小子!終於說出實話啦,就是怕我把你媳婦兒累著了是吧!”
祁陌將掛在鬥笠背上的白紗給放下來,嬉皮笑臉道“果真薑還是老的辣,我乾娘永遠是我乾娘,總是能猜出我的心思。”
似生怕王大娘動手打他,邊說著邊拉著戚若往外奔“乾娘,我們走了啊,回來給您帶好吃的。”
“小兔崽子!”王大娘在背後笑著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戚若藏在白紗後的臉上也帶著燦爛的笑容,跟著祁陌往前跑著,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娘親還活著的時候,總有無憂無慮能奔跑玩耍的幾日,雖然兩三個月就隻有那麼幾日,但總是幸福的。
走到半道上,祁陌又裝模作樣地歎氣起來“唉,我媳婦兒細皮嫩肉的手又要飽受摧殘了。”
戚若覺著好笑,將祁陌的手攤開,又將自己的手攤開“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誰的手更細皮嫩肉?”
隻見祁陌的手除了掌心的幾個老繭外基本瞧不見什麼繭巴,連細小的傷痕也沒有什麼,倒是戚若的手上有不少細小的傷口,不禁手心有老繭,連手指頭也長有細小的繭巴。
祁陌沉默了,拉著戚若的手低低問道“媳婦兒這是在向我撒嬌嗎?”
戚若不明所以“什麼?”
“媳婦兒好壞,故意讓我看著你這樣心疼。”祁陌說得很是委屈,倒像是戚若的錯般。
戚若難以置信地看著祁陌,半晌才找到句話說出來“你還真是會倒打一耙。”
祁陌見戚若要走,改為手拉著她的手,道“不過以後我不會讓媳婦兒這般辛苦了,我會好好疼媳婦兒的。”
戚若在白紗的遮擋下羞紅了臉,良久才低低地應了聲。
聲音雖小,祁陌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嘴角又往上提了幾分。
兩人在錦州也沒什麼門道,隻能邊走邊問,先到的就是碼頭。
這裡招工的最多,且這裡的大多是散工,這時候許多漢子都回去收莊稼了,最是缺人的時候,但價錢也比往日的高。
“搬一袋可有三文錢哩,平日裡就兩文。”
戚若往船上看了眼,那麻袋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大哥,這一袋得多重啊?”
“好說好說,也就二十公斤吧,重點三十公斤。”
戚若搖了搖頭“算了,我們走吧。”
“這挺好的啊。”祁陌再看了眼那碼頭管事的,“媳婦兒,你放心,我有的是力氣。”
“太辛苦了。”戚若垂著頭往前走著,“你這手一看就是拿刀劍的手,你身上除了刀傷劍傷,就沒有旁的了,而且你還識字,我們再找找,這活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好的。”
祁陌沉默半晌,才沉沉問道“媳婦兒,若我以前是強盜劫匪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隻能儘力讓你步入正途。”戚若回答得沒有絲毫的猶豫,“況且我也不信你以前是個強盜劫匪。”
若是強盜劫匪都是如此有禮有節的人那天下人還會視強盜劫匪如猛虎嗎?
兩人又找到了處酒樓,那掌櫃的看了眼祁陌,點頭道“長得倒是難得的端正。”
他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祁陌一眼,隻見他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這才又接著說道“倒是可用。以前做過端茶送水的活兒嗎?”
戚若還沒來得及說話,祁陌就來了句“不記得了。”
還真是實誠得很。
這來曆不明的掌櫃的自然不敢收。
兩人出了酒樓,戚若忍不住抱怨道“你就不能等著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