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媳婦兒不是同我說做人要實誠嗎?”
“那你不也沒聽嗎?平日裡的機靈勁兒去哪裡了?”
祁陌討好地笑道“沒事兒,大不了我去碼頭搬貨嘛,那賺的銀子還比在這兒當店小二賺得多。”
戚若如今算是明白了,原來祁陌是打得這個主意。
“可你有沒有想過在酒樓你能認識不少的人,不定就有人賞識你,讓你再去做個輕鬆點的活計呢?”
“那就不能隨時請辭,更不能隨時看見媳婦兒了,要是媳婦兒被人欺負了去怎麼辦?”
祁陌這話說得委實過於理直氣壯,戚若一時不曉得該怎麼接,隻能悶頭往前走,走了半晌才發現自己是又被這人給繞進去了。
她偏過頭看著祁陌,惱怒道“你就是曉得我說不過你,沒你厚臉皮,這才敢欺負了我去!”
說完這話她便甩開祁陌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祁陌見狀,卻是沒立時去追人,反倒在後麵傻笑,待反應過來戚若已經走出去好遠。
祁陌邊往前追人邊道“媳婦兒,我真高興啊,你這還是頭一次這樣說我呢。”
戚若偷眼瞧了瞧四周,就見一婦人正在教訓自己的丈夫,說要跟祁陌學學,好好聽媳婦兒的話。
她不禁紅了臉頰,藏在白紗後的嘴角止也止不住地揚起,偏還口是心非道“被人說了還能笑得這般開心,你是存心氣我是不是?”
祁陌笑得愈發燦爛,曉得戚若這是哄好了。
“不是,我隻是覺著一個人該是有脾性的,不是天生就是脾性好脾性差的,再怎麼好的也有壞脾氣的時候,再怎麼壞的也有溫柔的一麵。媳婦兒這樣讓我覺著媳婦兒是真的向我敞開了心。”
戚若想,她的夫君果真不傻,一個傻子哪裡懂得這樣多的道理?
但她還是沒有輕易就給他蒙混了過去,嘴裡嘀咕道“就你歪理多!明明方才還在欺負我!”
“我哪裡敢欺負媳婦兒你啊,且不說乾娘不許,我自己也不許啊,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我也不求我們家什麼大富大貴,更不想說些什麼豪言壯誌,我覺著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就挺好的。”
祁陌同戚若描繪出自己所想的一幀幀畫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個院子,種上些花草樹木,閒來泡泡茶說說笑。當然,以後有孩子了,就可以逗弄逗弄孩子。不過還是得有些銀子,不說多富貴,總要有點,不然有個病有個災的就沒銀子去治了。”
戚若聽了祁陌的話是羞得頭也不敢抬了“你扯到哪裡去了啊?說正事兒呢。”
“那我便正經點。”
祁陌終於正了麵色。
“我雖識字旁人也是不敢用個來曆不明的人,就算那些個人用了又有什麼用?頂多一小賬房。”
“說科考,我沒有戶籍,不能考還不如去碼頭打拚結識些商人。雖說商不如農,可銀子卻能,這話是醜了點,卻也說得實在。”
“酒樓也能結識商人,但裡麵也不乏文人騷客,還有紈絝子弟,大多是看不起我的。不若我從低到高,倒更容易抓住機會。”
戚若明白了祁陌的打算,心中安定了幾分。
祁陌曉得戚若顧慮什麼,又安慰道“媳婦兒,你不必心疼我,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我不撐起這個家誰去撐?況你們都能乾農活,我為何就不能苦些?難不成要我坐在屋子裡記記賬,然後看著你們曬著太陽去收莊稼?”
戚若是真的無話可說。
“我永遠說不過你。”
祁陌得逞了,臉上笑意更盛。
其實他這話還真不是胡謅的,酒樓裡有能在酒樓裡結識的人,但大多都是看不起你個穿粗布麻衣的,而碼頭結識的商人就不同了,不定還能跟你稱兄道弟,說不得因此就有了賺錢的門道了。
況且漕運背後曆來就藏有許多東西,合乎朝廷法規的,也有不合乎朝廷法規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覺著他應該打聽點什麼出來,而這些東西不能跟戚若說,不是不信任,隻是想保護她。
戚若和祁陌兩人又找到了方才那管事,那管事很是熱情,當即就讓祁陌去試試“我也不誆你,要真覺著自己能乾得下來就乾。”
戚若就瞧著祁陌一手提了一麻袋起來,一下子就搬了整整兩麻袋,這氣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那管事見了也高興,一般人隻能一趟隻能搬一麻袋,這小夥兒可以當兩個人使,他也不用那般費心招工。
“小兄弟啊,行啊,一個頂倆。”
“頂多就隻能背兩麻袋了,多了不行。”
祁陌這倒不是謙虛,他知道自己一趟背兩麻袋就可以了,若是再多隻怕跑不了幾趟人就要軟。
幾人又談了一番,事情差不多也敲定了,兩人便準備回家了,隻是走了幾步戚若還是不放心,又轉身對那碼頭管事道“馮管事,我瞧著您臉色不好……”
戚若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有什麼隱疾啊?”
馮管事不複方才的溫和,立時變了臉色,一甩袖子冷聲道“我能有什麼隱疾!”
戚若和祁陌麵麵相覷,馮管事這無疑是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