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兩個極端。
戚若也是打聽過溫氏性子的,饒是祁陌對她不喜都道她性子溫和,對誰都是禮讓三分,如今她能說得這話也是情有可原。
“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說話儘可隨意些,但我們也難得聚在一起,這賬簿哪天看不是看啊?”
戚若這話是滴水不漏,既沒駁了溫氏麵子,又推了看賬簿的事兒。
兩位堂嬸是恨得牙癢癢,沒成想一個鄉野丫頭還挺會來事兒!
那要敗光了家產的二堂嬸先說話了。
“話說你們這看賬簿是怎麼回事啊?嫂子啊,不是我說,你年紀現今還不大,這要不管著家裡誰來管啊?戚若以往境遇咱就不說了,定然是沒學過的,這不年紀也還小嘛。”
要不這人怎麼蠢得能將家產拿去給自家夫君兒子敗,不知道打得就是出頭鳥嗎?
戚若沒說話,倒是溫氏先眼帶歉然地瞧了瞧她才溫聲細語地回了二堂嬸的話。
“戚若如今就是跟著我在學呢,況我自己也覺力有不逮,也想享享清福,趁如今還動得了得多教教她。”
溫氏這話可是說到了一眾堂嫂的心坎兒裡去了,三堂嬸家一向來激進的堂嫂忙附和道“嬸子人好,總也想著晚輩的,晚輩會了,自也能幫著您分擔一些,也不至過於傷神。”
戚若乾脆倚靠在檀木圓桌上,就等著她們搭擂台自唱戲,這趟渾水她可不想攪。
果不其然,這廂三堂嬸不滿了“你懂個什麼?年紀輕輕的,被人蒙騙了去該如何?管家哪是那般簡單的事兒?”
三堂嬸把著家,那堂嫂還不敢同她對著來,頗為憋屈地點頭應是。
可那三堂嬸還不懂得見好就收,又對戚若問道“戚若啊,你覺著呢?”
“我覺著大家說的都有理。長輩呢望晚輩多曆練些年,晚輩呢則望著能幫長輩負擔些,總是為了家中和睦的。”
那三堂嬸大抵覺著溫氏好拿捏些吧,就盼著他們家是溫氏當家。戚若也不戳破她這心思,就在一邊兒和稀泥。
可三堂嬸還是不滿意,竟是突然哭哭啼啼了起來“大哥英年早逝,就留下大嫂和一獨子,要大嫂這些個事兒都不能管了,大嫂豈不是可憐……”
溫氏一聽這話眼淚也下來了“彆說了,三弟妹。”
這話說得,好像戚若虐待了溫氏去似的。
她可算是知曉祁陌為何叫自己彆對他兩個堂嬸客氣了,這客氣起來他們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三堂嬸,您這話我聽著就不舒服了,我隻是學著看賬簿,想著為姨母分擔一點憂愁罷了,該孝敬姨母的祁……國公爺和我自然不遑多讓。”
戚若這話可是將譜給擺夠了,還將祁陌給搬了出來。
她是聽祁陌說過的,堂嬸這兩家子慣是怕遇見他的,他們隻愛同溫氏打交道,溫氏不時也會耐不住他們的哭窮給他們些銀子,名目上說是借的,可都沒有還過。
這些個事兒祁陌心裡是門兒清,但他們若是做得不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
隻是一想到祁陌在邊疆拚死拚活的,這群人卻隻一個勁兒地惦記著他的財產,不定還在背後怎麼詛咒他她心中就一陣窩火。
“三堂嬸,國公爺向來通情達理,旁人做了什麼對他不起的事兒,或說了他什麼閒話他也不愛計較,偏巧我心眼兒小,眼裡容不得沙子。還有,家事家事,那就是放在屋子裡麵解決的,若是出去了就得好生閉好嘴,當作什麼都不曉得。”
祁陌沒成想自己一來就能聽到了這話,不覺眉目間笑意愈濃,心中是熱乎乎的,又有些得意。
看吧,自家媳婦兒就是這般可人兒,護著自己呢。
祁陌覺著愈跟自家媳婦兒相處下去他便愈喜歡她一分,真真是驚喜得很。
三堂嬸怕祁陌,又想著戚若如今正得寵,不敢反駁什麼,隻猛地站了起來,對著坐在上位的溫氏急吼吼頗為委屈道“大嫂,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改日再來瞧你。”
說著,她就帶著自家那一眾兒媳女兒往外走了。
二堂嬸也跟著鬨將了起來“大嫂,對不住,我也不敢待了,改日再來。”
溫氏忙站了起來,看看戚若,又朝外看看,又看看戚若,欲言又止一番自出門去送人了,嘴裡還連連賠著不是。
“唉,弟妹啊,你們彆走,彆跟個小孩子置氣嘛,她有些規矩不懂,你們多多包涵才是。”
既要做出被冒犯氣狠了的模樣又不忘給自己留條後路,嘴裡說著還要來。
戚若搖搖頭,隻覺這兩人是當真好笑得很,偏溫氏還顧忌著,要去哄人。
她說得口乾舌燥,低下頭去抿了口茶,偏這時候聽得一陣鼓掌聲,她茫然地抬起頭來,卻見祁陌靠在門框上笑眯眯地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