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娘,您這是怎麼了?”
阮老夫人重重歎了口氣“還不是魚兒……若是她眼光有你一半兒好我不知要少操多少心啊……”
戚若是愈發不明白,就聽阮老夫人解釋道“魚兒看上了趙炳榮,之前就看上了,這回趙炳榮中了進士不是上京述職來了嘛,她要去瞧人,這才被我發現了。後來她還破罐子破摔乾脆同我說要嫁給他,讓我去說說。”
“這要是旁的中了進士的,就算是寒門弟子都好,偏怎麼就趙炳榮呢?他都先有姨娘了,那姨娘……”
戚若見阮老夫人欲言又止,曉得她是顧忌自己呢,立時開口打消了她的疑慮。
“乾娘,您是曉得我同戚家關係的,您直說便是。其實我也懂您的意思,戚梅不是個省油的燈,趙家二公子頗為喜歡她,就怕到時候魚兒嫁過去吃苦。”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阮老夫人是歎氣不止,“可魚兒啊平日裡看著對許多事兒都不往心裡去,對這事兒是執拗得很,得虧你今兒來了,快去勸勸她吧。”
“乾娘,我先去瞧瞧,問問魚兒到底是怎麼想的,您就彆擔心了。”
戚若說完這話就徑自去尋阮魚了,去得也是巧,就聽阮宸的娘子何月正勸著呢,她沒有立時就進去,就站在外麵兒聽阮魚怎麼說。
“嫂子,我曉得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心悅他,想嫁給他,從來沒有這般想過……”
“傻丫頭,你才見過多少人啊,不過十六的年紀,哪裡就敢自己定一生了?”何月出生書香門第,此時說話也是溫溫和和的,如春風。
“我們女子這一生又能見到多少人呢?”阮魚紅了眼眶,“我也到了適嫁的年紀,我不想隨便尋個我不認識,見都沒見過的人嫁了,起碼……我是……是歡喜他的啊……”
“可若是他不歡喜你呢?”戚若邊說著邊跨過門檻進了屋。
她也沒瞧阮魚急得都要落淚的模樣,先同何月點了點頭“嫂子。”
何月見了她也很是歡喜,招手讓戚若來坐著,又伸手給阮魚抹了抹淚,語帶打趣道“你來了啊,可得瞧瞧我們阮魚妹子,都哭天抹淚了。”
阮魚自抹了抹淚,嬌嗔地喚了聲嫂子。
戚若眼中卻是沒有笑意“魚兒,你可得想清楚了,他是個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他又娶了個什麼人。”
阮魚不甘心,揪著手中的帕子,低聲反駁道“那不是娶,姨娘不算妻吧。”
“就算是如此,你覺著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若是你先遇到趙家二公子,他又先歡喜上你,那我自然是沒話說的,可是他先有了戚梅。”
“他看著沉穩,實則隻認死理兒,他會覺著自己該擔負起戚梅的一生,而你……他會覺著你背靠寧遠侯府,有權有勢,以後但凡要戚梅出點事那便是你的錯處,他隻會包庇戚梅!”
戚若從未對阮魚這般疾言厲色過,這會子將屋內的人都給說愣了。
她也覺出自己過於激動了,又拉著阮魚安撫道“戚姐姐曉得你的心思,是不是在趙府的時候認識的?”
阮魚不看戚若,輕點了點頭,小小聲道“他不知我的身份,見了我長滿紅斑的臉竟是毫不嫌棄。”
戚若歎了口氣,有時候歡喜一個人好像隻需要一個理由,甚而一句話、一個微笑,這種心悸真真是來得沒有道理,可人總要經曆那麼一遭。
“他性子還算是好的,但……你祁大哥也說過,他在官場是混不長遠的,在禮部尚能安穩些,這些都不提也罷,待你好才是真的。你祁大哥眼睛可比我毒,他說他那個人看著沉穩,實則沒甚主見,易偏聽偏信。”
阮魚禁不住反駁道“祁大哥說的一定就是對的嗎?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吧……”
“魚兒!”何月抿了抿嘴,朝她搖了搖頭,“你戚姐姐是為了誰?”
阮魚自知沒理,拉著戚若的手道歉道“對不住戚姐姐,可就像是旁人說祁大哥的不是你要維護他一樣,我也想維護……他……”
“嫂子同哥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們也是情投意合,而戚姐姐你和祁大哥也是情深緣厚,我也想找個歡喜的人,起碼……起碼得讓我試試……就試一次,哪怕撞得頭皮血流!”
阮魚眼中閃著光,是滿滿的堅定還有渴盼。
這樣的阮魚讓戚若不忍再說什麼。
“好。”
戚若和何月詫異地回過頭去,就見阮老夫人站在那裡,眼中是對阮魚不曾有過的嚴厲。
“你想試便試,我給你機會試!”
戚若不止一次地回憶起今日,今日的阮魚,還有她眼中的孤注一擲。
她想,若是當日她再強勢些,不由著阮魚,會不會往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了?
可往日不可追,她隻能往前看,不論對過往有多懊悔,亦不論對將來有多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