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戚若“小產”,皇上就給了祁陌幾日的假期,這幾日的假也到頭了,他所在的職位又不是個虛名,每日裡都很是忙,故此休沐的時候大多都在府中陪著戚若,如今要出門去見王思遠自然是要個名目的。
戚若也給了他一個由頭,說是要吃玉桂坊新出的瓊玉糕。
祁陌派了人事先打聽好了,王思遠是要從玉桂坊外麵兒過的,隻是沒成想王思遠這小公子還真是個萬事不愁的,竟是押著自家小廝來給自己買糕點吃,還硬著嘴皮吵著說是自家母親想吃。
祁陌在一旁聽得直發笑,忍不住開口打趣道“你想吃便說你想吃,大老爺們兒,磨磨唧唧的,還拿自己母親出來做名頭。”
王思遠也沒來得及想這聲音怎地這般熟悉,下意識便駁斥道“你管本少爺的?本少爺……”
邊說著他邊朝著聲音的出處瞧去,卻見原是祁陌正悠悠地坐在一邊兒等著,他立時閉了嘴。
祁陌覺著好笑,自己也不是洪水猛獸,怎地將這小孩兒嚇得不敢說話了?
可不是,王思遠也不似以往般因著氣不過不說話,就是生生自己憋住的,還帶著股子委屈。
祁陌覺著好笑,難得地在王思遠麵前有了良心,走近他後小聲道“不好意思,沒經驗,不知道該怎樣帶娃,不該在這麼多人麵前調侃你的。”
王思遠一張臉更紅了,慢吞吞可算是說話了,不過是跟奶貓般,似嚶嚀了一聲,讓祁陌想了想才聽明白了他的話。
——大騙子。
“對不住了,騙子請你喝杯茶?”
王思遠本就很是崇敬祁陌,聽聞這話自然是滿心高興地答應了,不過麵上還是彆彆扭扭的。
可看著前麵帶路的人他突地又想起了這幾日京中傳來沸沸揚揚的事兒,說是鎮國公夫人小產了,他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低聲問道“你可還好?祁夫人身子如何了?”
祁陌苦笑著搖了搖頭,卻是沒打算再提,王思遠再任性也知曉這時候不好多問,隻悶頭跟他走著。
玉桂坊對街就有家茶樓,祁陌就近便將人帶去了,要了個雅間,一開窗就能瞧見與之相對的玉桂坊。
“一直想跟你道個歉的,隻是當初無奈良多,也就沒同你說我的真實身份。”
“沒事兒,你是鎮國公,大人物嘛,自然有許多要事要辦,說來該我跟你行禮的。”
王思遠這話是真沒戲謔祁陌的意思,隻是他脾性如此,本就不大會說話,他說完也覺自己這話有些不對勁兒了,就要再解釋,可支吾半晌,漲得一整張臉都紅了也沒說出個什麼來。
祁陌自是曉得王思遠的為人,隻笑著擺擺手,道“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思遠慌忙雙手捧起茶杯,對著祁陌比了比,一口將茶水給悶了。
看著這般傻氣的王思遠,祁陌禁不住在心頭又歎了口氣,到底是看了眼一旁站著的小廝,讓他們出去了。
“我們倆單獨說說話,說說,你以後想做什麼?有沒有想過去軍營裡曆練兩年?”
王思遠雙眼立時放光,可很快又黯淡了下來,整個人都縮回了座椅上“還是不了,我爹娘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一定要爹娘答應呢?孝順的順不是指的一切皆隨父母的意,當順則順,不當順的便也該有自己的想法,當他們做得不對時也該勇於指出。”
祁陌若有所指道,可王思遠顯不是輕易聽得懂這些個話的人。
隻聽他苦笑道“我說了他們也不過是當我一個小孩子罷了,況且我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做著我的小少爺,萬事不愁,家中基業也有父親頂著呢。”
祁陌看著手中茶杯,一隻手漫不經心地轉著“你的兄長待你好嗎?”
“我們家就我們兩兄弟,我也沒心思管家中產業,我哥自然是待我極好的。”王思遠覺著祁陌這話問得有些好笑了。
祁陌卻突然覺著王思遠心頭還是明白的,知曉自己隻要不去跟自家兄長搶家業,自家兄長定然不會同他翻臉。
要曉得王平在這之前可是有個妻子的,王思遠的大哥就是他那妻子所出。
後來王思遠的母親被嫁做他的續弦,他為表誠心,也將之前納進門的姨娘都給遣了,就剩下跟他生過孩子的還留在府上。
隻是這生過孩子的就那麼一個姨娘,且生的女兒,卻也不足為懼,後來他娶了王思遠母親後更是一碗碗避子藥灌去給那姨娘,更是沒可能再生兒子了。
王平既做到這份兒上自然會引得他大兒子的忌憚,何況王思遠母親還是仁親王妃的親外甥女,嫁過來沒多久又生了王思遠,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誰更金尊玉貴些。
“我倒是覺著你可以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出來?何不試試呢?興許你爹會答應呢?”
“你覺得我行?”王思遠希冀地看著祁陌。
祁陌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有些不忍了,可將茶杯放在桌上那一刻他已然平複了一切不該有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