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知曉他們這是聽懂了,撩了撩衣袖,又是一派儒雅模樣“說說今兒為何又失手了。”
“就……今兒突地又撞上了鎮國公夫人……”莫四遲疑道。
畢竟他們兩回任務接連失敗都是因著遇上了戚若,就怕莫忘以為他們這回是扯謊。
莫忘確實心有懷疑,是誰刻意為之?還是這兩人騙自己?他掃視了地上的兩人一眼,他們還沒那個膽子,那……隻能是自認倒黴的巧合。
“罷了,你們下去歇著吧,明兒還要去酒樓呢。”莫忘揮了揮袖子,兩人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戚若再怎樣不待見溫氏也不能眼見著她就這般死了,第二日一早便帶上夏荷和秋菊往思故樓去了。
她這段日子去思故樓著實頻繁,不定會被人察覺,可她委實顧不了那般多了。
她下了馬車,還是那個小二來接待的自己,可這回她就想得多了些,乾脆試探起了他“你身上怎地有股子血腥味兒?”
小二動作隻凝滯了一瞬又恢複如常,還依著戚若的話深嗅了口“是嗎?小的鼻子不比夫人靈光,著實沒聞著,許是小的方才去廚房的時候沾上的吧。”
戚若麵上無一絲笑意,快要行至她慣常同莫忘見麵那個雅間時她停下了步子,問道“傷可好了?”
小二嘴角笑意不變,雙眼閃了閃,又彎了彎腰“夫人說的哪裡的話,小的好好的,哪裡有什麼傷啊?不過還是要謝謝夫人的關懷。”
戚若也隻隔牆有耳之理,最後隻輕笑一聲道“我還以為是你受傷了身上才有股子血腥味兒呢。”
話罷她便隨著這小二的指引進了雅間。
她也沒有寒暄的打算,單刀直入道“老夫人到底是抓住了你們什麼把柄,你們非要置她於死地?”
莫忘沒答戚若這話,而是說起了她前兒被人刺殺之事。
“我查過了,是仁親王妃動的手,該是因著朧月郡主。朧月郡主一直想嫁給鎮國公,而你是她最大的阻礙,你以後少出門,他們總沒膽子到鎮國公府來殺人的,就算是晚上也不敢的,她怕仁親王發現。等這段時間風頭過了……”
“還過得了嗎?何必自欺欺人呢?仁親王野心勃勃,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幫他?就因著他是您所謂的伯樂?慧眼識英雄?”
戚若眼眶一紅,語帶哽咽。
“還是您想要報仇?覺著這一切都是皇上的錯?就算那是皇上的錯那也是上任皇上犯的錯了。我知道,我沒有經曆過您跟娘親的苦楚,我無法感同身受,但冤有頭債有主,先皇已經死了。”
“若我說仇人還活著呢?”莫忘臉上難得地揚起了抹苦笑,“傻女兒,朝堂之事哪有那般簡單?人人都說我心思深沉,沒人敢和我作對,看似我倚仗著仁親王,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在朝堂上也不過是單打獨鬥。”
他捏緊了手中握著的茶杯“若兒啊,為父活著這麼多年就是靠著這口氣撐著了。一口氣上不來,你讓為父該往何處安身?活是不想活了,死了也沒臉去見你娘親、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戚若心中大慟,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曉得,她勸不了,也什麼都做不了。
“若兒,你要記清楚了,溫氏從來不無辜。”
莫忘沒說的是這些年為了複仇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這不無辜的溫氏,這作為隱患的溫氏,他哪裡能放過?
“若兒,有些事你還是當不知道的好,除了你我,也當沒我這個父親的好,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死在了鎮國公或是當今皇上的手上,那就莫要記恨了,若是仁親王手中,那也隻能說是命了,就算一個人也要好生活著。”
這宛若交代遺言的話終於讓戚若忍耐不住了,她一把撲到了莫忘懷裡,臉藏在他的胸前悶悶道“我從小就未感受過父親的關懷,如今好容易……好容易有了……您怎麼忍心……”
她揪著莫忘胸前的衣襟,到底是說不下去了。
莫忘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抱一抱自己的女兒,成為她堅實的依靠,他心頭萬分滿足,是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過的滿足。
戚若和莫忘之前從未見過麵,按理說感情也不至於此,可血脈就是如此神奇的一個東西,隻要一句道歉、一個擁抱,甚而一個微笑,好像這麼多年的鴻溝都不存在了似的。
她是真的舍不得莫忘,舍不得這個在她將近二十年的人生裡素未謀麵可在相見後又儘心維護著自己的父親。
到了鎮國公府,夏荷和秋菊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恍恍然下了馬車,卻見一小廝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