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父說不出自己心裡什麼滋味,說高興,是真的挺高興,娘子沒說錯,阿越是開始懂事了,都已經開始知道反過來心疼他娘親。
不過簡父同時又有點生氣,瞧這孩子說的,他以為童生是一次就能考上的嗎?他當初縣試考了一次,但是府試考了兩次,這才成為了童生,就這還是他自小不懈努力的結果,而且他當時的同窗中,考試次數更多的大有人在,反觀阿越呢,前麵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即便從現在開始用功,也不知道要被卡幾次。還有教書也遠沒有他想的那麼容易。
但難得阿越鬆口,簡父不想打擊他,於是轉而說道:“好,你既然說要用功,那就不能退縮,並且要真的付出心血,就從現在開始。”
看著簡西越因為他這句話睜大眼睛想把話吞回去的模樣,簡父心中難得泛出笑意,但他麵上不顯。想到阿越剛才辛苦翻書的樣子,簡父索性親自捧著書坐在簡西越麵前一遍遍讀,讓他跟著自己反複念誦。
這也是學塾中最基本的教習方法,隻不過一般先生並不會反複誦讀那麼多遍,而是講解後讓學生回去座位自己繼續朗讀背誦,並且換下一位學生指導。
但現在房間中就簡西越一人,沒有其他學生等待教導,再加上簡西越自從四歲以後就再也沒在念書的事情上這麼配合過,簡父心情極好,重複多遍也不厭煩,監督簡西越確實已經背下,並且明白釋義,才會接上後麵幾句,若是沒記住,那就不往下繼續,而是不斷加深印象。
簡西越束手束腳乖乖端坐好,被迫一句一句跟著反複念誦,又苦於確實找不到其他趣味,還被簡父盯著不能偷懶,稍有走神跟不上節奏或者稍稍轉頭看向窗外都會被發現,隻好硬著頭皮真正用功起來。
簡父本來並沒有期待短短一中午時間,這能夠立刻見到什麼成效,但讓他驚訝不已的是,就阿越這樣吭吭唧唧一臉被趕驢上磨的樣子,自己講的這些東西,他居然真的都學進去了。這一中午的時間,進度比往日四五天都要來得好。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時,簡父還沉浸在震驚中,有點不想走。待到學生下學,家中用過晚膳後,他又如法炮製中午的方法繼續對簡西越進行教導。
因為不夠放心,簡父在第二天中午又專門考了簡西越一遍,發現他沒有忘,第三天中午再重新考一遍,他還是記得牢牢的。
這腦瓜不是很好用的嗎?學塾中目前資質最好的孩子,問及前兩天學過的東西,也不會如阿越回答的這般準確。
於是簡父發現了,這孩子心不定,就需要有人時刻監督著才能學進去,而一旦學進去了,他就不會忘。
像之前那樣,從小就把他放在學塾中一群孩子中間不行,他混在眾人之間,隻要沒有特意顧及他,他就會變得疲懶,至於在座位上誦讀,動動嘴不發聲很多時候也可以蒙混過關,沒有人知道他是真背還是假背,隻是在浪費時間。麵對這樣滑頭喜歡耍小聰明的阿越,非要這樣一對一,然後不斷給他壓力才可以。
簡父忽然覺得有了希望,或許是以前他教阿越的方法不對呢?這是一個需要彆人不斷推一把的孩子。
因為有了這種令人振奮的想法,又有簡西越之前自己說要用功的話在先,簡西越房間中任何可能引起趣味的小物件都被不容拒絕的拿走,抗議無效,就連他妹妹阿雯也被下了不許和哥哥玩,但是可以幫他翻頁,要監督他認真念書,不然隨時可以找阿娘告狀的指令。
在簡父教導學生的時間,阿雯就是負責盯著簡西越的人。
一開始出於愛偷懶的天性,也是簡父預料中必然會出現的情形,簡西越還試圖和阿雯講條件,讓她放點水。小姑娘論口才當然是比不過自家兄長,但是爭到最後,還不待使出找娘親告狀的殺手鐧呢,她先紅了眼睛噘著嘴看著簡西越還沒有完全消腫的手,聲音傷心又可憐:“阿兄,我不想你惹爹爹生氣然後再被打了……一定很疼很疼的。”
好的,根本惹不起。被小妹這般要哭不哭的一說,簡西越一邊覺得良心痛,一邊覺得本來已經好轉很多的手似乎也重新變痛了。
在阿雯破涕為笑的注視中,簡西越乖乖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書案上。
作者有話要說: 童生隻會是起點,還沒有到西越真正求上進的時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