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祖宗聞言也顧不得所謂形象了,驚得瞪大了眼睛。
於是簡西越又重複了一遍:“家裡並沒有家譜傳下來。”
簡家代代承續下來幾經磨難, 哪裡還能保有這種需要精心嗬護的脆弱之物。
“我聽父親講過, 我們家中祖輩當初小小年紀就家道中落成為孤兒,一路辛苦逃難才去了我們之前的老家,然後就此定居下來。他逃難的時候年歲太小, 時間長了, 連他都不太記得自己是打哪裡來。”
“待到他去世後, 家中就更不可能追根溯源, 去得知祖上是何方人氏。”
至於後麵幾代人,簡家亦不是一帆風順。也是數經起伏, 而且子嗣艱難,在那種情況下, 又有誰還能分心去記載家譜?
直到近些年,有了簡家爺爺奶奶和簡父簡母兩代人的多年打拚,這才有了現在穩定的中產生活。
小祖宗愣住了,他感覺自己有點想不通。
他們又不是普通的貴族,而是真正屹立多個朝代而綿延不倒的世族, 曆朝曆代都顯赫於朝野,或許有過蟄伏的時候,卻不曾真正跌落雲端過。
所以……他們簡氏的氣運哪裡去了?那麼大一個氣運呢?
人才濟濟,仿佛被上天所眷顧, 在國師私下批命時被斷定至少在千年內會長盛不衰的簡氏,怎麼就淪落成了這個樣子。
即便不能始終保持名門望族的地位,那也該一直平順安穩, 哪裡至於這麼落魄?
麵對小祖宗驚愕的眼神,簡西越則暗自垂眸。事實上,不僅僅是被磨去所有光彩,歸於平庸那麼簡單,原世界軌跡中,簡家一脈在原身這兒還被徹底斬斷。
——當原身被脅迫著害了謝琉筠以後,沒道理失去利用價值的他還能繼續好好活著長命百歲,自然是緊跟著也一命嗚呼。
可憐簡父簡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兩個人的身體也隨之垮掉。
安靜惆悵了好一會兒,簡西越對麵的小祖宗最終還是接受了“世事難料”這個結果。畢竟即使再難以置信,這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無法改變。
隻看如今站在他麵前的簡西越,活蹦亂跳的,似乎生活的還算不錯……那也就罷了。
後人自有後人福,有些事,是已經逝去多年的他所不能深究的。甚至於,說不定當初那位國師的卜算結果也出了差錯。
他落寞的歎口氣。
稍微想開點以後,小祖宗又恢複了方才活潑的樣子。他表情痛心疾首,看著簡西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小可憐。
“太慘了,你竟然連自己從何而來都一無所知。”
他又轉頭去問謝琉筠:“那小友你呢?”
再度被殃及池魚的謝琉筠對這聲充滿自來熟的“小友”稱呼接受度還算良好。從確定這家夥並不是惡鬼,隻是簡西越的祖輩開始,她就一直態度和緩,此刻麵對小祖宗的提問也隻是笑了笑。
答案顯而易見。
謝家既然整個家族都世代修習玄學,那必然相當看重傳承,所有的東西都會好好保存。
於是與望著簡西越時相反,對於傳承有序的謝琉筠,小祖宗倒是讚賞有加。
簡西越悶悶的不說話,表情卻明明白白顯示出他心中腹誹——“這到底是誰的祖宗”。他抿唇,十分幼稚又好似賭氣般往謝琉筠身邊邁了一大步,像是要向小祖宗證明,他和謝琉筠其實才是一夥的。
謝琉筠心中好笑,於是替簡西越解圍:“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尋常,真正能拿得出世係承襲的才是少數。”
謝家如此特殊,根本不能作為比較的標準。
小祖宗卻並不認同,反倒很認真的對簡西越開口道:“那也不成。我覺得我需要給你講講我們簡氏曾經的事情,總得讓你對祖上有個大概了解。”
“誒?”
“趁我這會兒恰好被吵醒,你每天晚上過來,我給你補上這些功課。”小祖宗一臉理直氣壯。
沒道理他當年為此在長輩那裡備受摧殘,如今年齡比他舊時還大些的大重孫子卻一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