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詡觀他神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禁低聲問,“怎麼,有何不妥麼?”
“城門緊閉!”
聖旨傳下至今兩月有餘,哪怕不用六百裡加急,一個個官驛傳過去,肅州大小官吏也早該知曉。
誰給他們的膽子,對朝廷的旨意置若罔聞,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將他們未來的王拒之門外?
軒轅晦暴怒,猙獰道:“城樓上可有人守衛?城門可有人把守?”
“回王爺的話,無論是城門口、城樓上還是甕城裡,都空無一人。”
軒轅晦目光森冷,一抽馬鞭,徑直向城門狂奔而去。
睚眥幾個跟了上去,趙詡卻沒急著追,一雙鳳目看似漫不經心地掃過隨從諸人。——鄧翔“送”的那些私兵,看似與他人無異,可眼中的幸災樂禍均是無所遁形;從長安帶出來的親衛,大多麵帶憤慨,可也有幾個神色詭異。
趙詡暗暗記下,笑道:“好一出空城計。”
說罷,也一揚馬鞭,剩下眾人麵麵相覷。
“二位殿下都走了,還愣著做什麼,跟上呐!”守寧反應過來,尖著嗓子叫道。
趙詡趕到城門口時,軒轅晦駐馬而立,其他幾騎離他幾步呆愣著,城內外均是一片死寂。
“連個應門的都沒有。”狻猊見趙詡來了,趕緊求助。
軒轅晦仰頭看著城門,脊背挺得筆直。
趙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黑底的牌匾上是鎏金隸書的“肅州”二字。
“十九郎,想不到吧,肅王竟根本進不了肅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軒轅晦並未回頭,喑啞的聲音裡波瀾湧動。
趙詡壓下心中怒氣,強笑道:“許是他們一時疏忽了。”
朔風凜冽,人心卻更是寒涼。
趙詡驅馬向前,站在他身旁,一同看著這巍峨城門,“王爺準備
如何做?”
離開長安的時候,縱然已在深宮中吃了不少苦頭,軒轅晦還是個養尊處優、偶有驕縱的皇子,可經過這數月奔波,他的麵上已然有了些風霜的味道。
“怎麼辦……”軒轅晦竟是笑出聲來,“你說我怎麼辦,哭著回長安,求父皇為我做主?”
他眼裡滿是恨意,甚至帶上幾分戾氣,竟有幾分可怖。
趙詡最怕他這般,一把抓住他手,低聲道:“王爺息怒。”
軒轅晦甩開他手,死死咬住牙關,恨恨道:“他們是篤定了本王不敢攻城麼?”
不顧他手中粗糙皮鞭,趙詡死死扣住他手,冷聲道:“就憑咱們隨行這百十號人?何況他們再如何不是,也是科舉出身、吏部遴選的朝廷命官,就算王爺天縱神武,靠這麼些兵卒攻入肅州城,王爺又能如何呢?將他們儘數誅滅?“
軒轅晦轉頭看他,本就比漢人深些的眼眶通紅。
“不報兵部擅自用兵、謀害朝廷命官,哪一條不是徹頭徹尾的謀逆?”許是氣得很了,軒轅晦的手涼得驚人,青筋都凸了出來,趙詡遲疑地握住他手,輕輕摩挲。
軒轅晦闔上眼,雖仍氣得直喘,但心緒似乎已平複了些,“可若是我無所作為,那肅州子民將如何看我,跟著我的這些人將如何看我,君父將如何看我,天下又將如何看我!?”
趙詡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默然地看著城門片刻,緩緩道:“我有一計,王爺可願聽聽?”:,,,